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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血色長髮隨海風飄揚。 一雙暗紫色眼眸如星辰般璀璨奪目。 白蠱先是一愣,隨即雙眸一亮! 這種穿梭空間的行動方式,他們毫無疑問是極為強大的魔修。 雖然她不知道這些人是具體是誰,但有這樣強大的前輩在,自己的安全肯定能得到保障! 只見白蠱伏拜道: 「請諸位前輩相救!」 唇角勾起,那名領頭的魔女露出一抹魅惑微笑道: 「他們殺不了你。」 白蠱聞言大喜,飛身來到她身前,再度躬身行禮。 魔女打量了她一番,輕聲道:「你有控惑蟲?」 「有!不過還未成熟。」 白蠱連忙點頭,隨後將手指插進下陰,從陰穴里取出幾條細小的控惑蟲。 看著那幾條在粘液里蠕動的控惑蟲,魔女的微笑不變,只是眯起了眼睛。 隨後,她繼續問道: 「奪心膏也是你做的?」 連這都知道?!白蠱有些驚訝。 「這秘方是晚輩偶然間得到的。」 這秘方是她花了大代價才到手的,雖說只對元嬰境及以下的修仙者起作用,但也是足夠厲害的東西。 要知道元嬰境的修仙者都足夠在一些頗為偏遠的地帶做一個小門派掌門了。 只可惜她是魔修,而這玩意又容易引起注意,這才在當年答應了嚴默君的交易。 她咬了咬牙,說道:「若前輩需要的話……」 眼下還是保命要緊! 「我只是問問而已。」 魔女擺擺手道: 「最後一個問題,你是自學的?還是有師傅?」 「晚輩是自學的,當年僥倖入手了一份功法!」 「噢。」 魔女看著她,說道: 「自學入了元嬰,也算有前途。」 白蠱聞言神色一喜。 莫非前輩打算收我為徒? 「可惜啊……」魔女嘆了口氣。 嗯?白蠱眼眸微動,不明所以。 魔女說道:「誤入歧途。不可惜嗎?」 「啊?呃……」 白蠱眨了眨眼,顯然還沒反應過來。 「有兩件事你猜錯了。」 魔女臉上的笑容已經蕩然無存,神色冷艷,宛如一朵盛開在孤峭懸壁上的離娘草。 她淡漠地看著白蠱道: 「第一,我年紀比你小多了,不是你的前輩。第二……」 黑色衣袖如蝴蝶振翅,輕輕揮舞了一下。 下一刻,白蠱身軀一僵,倒頭墜下,在晚風中化作了無數塵埃。 「我也並非要救你。」 做完了這一切,她才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妙洛與歡苛。 這名血色長髮的魔女的境界同樣也只是化神境,然而在她身後,那些站在陰影中的魔修里,顯然還有著氣息遠在歡苛之上的存在。 那可能是神通境中期、後期,甚至…… 所以歡苛沒有動逃跑的念頭,她們根本逃不掉。 此刻她的臉色極為凝重,嘴唇抿起,使得那本就顯得有些嬰兒肥的粉撲撲的臉蛋更加圓滾。 到底是怎麼回事…… 時至今日,魔修怎麼還有如此勢力? 他們平日都躲在哪裡? 倘若自己死在這裡也就算了,可妙洛——! 「你為什麼殺她?」 一個輕柔平靜的悅耳聲音響起,宛如春風拂動,玉鈴迴蕩。 問話的人是妙洛。 歡苛驚異地轉頭看向她。 只見妙洛神色如常,看著魔女的眉眼依舊慈祥安寧。 魔女轉頭看向她,淡淡道: 「沾染邪術,辱吾輩名聲,不配活著。」 歡苛聞言神色微異。 妙洛的眉眼一垂,輕聲道: 「原來那些傳說是真的。」 魔女傲然道:「當然是真的。」 歡苛緊張地望著遠處天邊。 那根魔柱已經消失,雲頂上也不再有動靜,說明戰鬥結束了。 她心中希冀著師叔們趕快過來,渴望著下一刻便能看見一朵飛來的祥雲。 魔女說完,轉身便要回到撕裂的空間中。 嗯?他們不殺我們嗎?! 歡苛驚訝地想著。 「你們不殺我嗎?」 又是妙洛,她又直接問出口了。 歡苛滿臉不可思議地驚恐看向她。 魔女停下腳步,冷淡說道: 「你想死嗎?」 妙洛平靜道:「我只是好奇。」 魔女聞言,雙眼微眯,回過頭去說道: 「聽說你是救苦救難的仙女轉世,所以這次放你一馬。」 歡苛鬆了口氣,流汗從額角滑落,但她此刻也不敢擦。 這時,妙洛又說道: 「我不是仙女轉世,這只是三人成虎的謠言。」 歡苛聽了呼吸一滯,差點跪下來求她不要再說了。 魔女轉過頭來,神色冷厲。 她是真的有點生氣了。 妙洛還不住口,繼續問道: 「所以你們是來幹什麼的呢?」 魔女冷哼一聲,說道:「你們以為就只有懷世庵的那個老尼姑會算命嗎?」 歡苛自然聽懂了她的意思,他們這些魔修也算到了冬池山莊出現了一個日後不凡的魔修。 不過現在那邊的戰鬥已經結束了,這樣看來他們似乎…… 妙洛說道:「看來你們來晚了一步。」 魔女聞言,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她沒有再理會妙洛,便要回到空間中準備離開。 這時,又一個聲音傳來。 「姑娘請留步。」 魔女知道,這聲音來自那個一直待在最遠處的那個金丹境的小傢伙。 方才她都沒往那邊看一眼。 此刻,她轉過頭來,目光落在了那張臉上,如同方才的妙洛看到他時那樣,凝滯了片刻。 陰影之中,傳來輕輕的一聲「咦?」 飛星懷裡抱著陽春,說道: 「她被方才那女子的毒所傷,姑娘可有救治之法?」 今天不怕死的傢伙怎麼這麼多? 還有…… 他怎麼敢喊我姑娘? 魔女唇角一勾,但是眼裡毫無笑意,冷笑道: 「我是你們口中的魔修,為什麼要救她。」 飛星嘴唇動了動,似乎找不到什麼理由,臉上逐漸浮現一抹布滿哀愁的失望。 魔女冷哼一聲,回過頭去,黑色裙擺飄揚,衣袖隨之揮動,一瞬間拂過了陽春的面容。 「咳咳——」 陽春劇烈地咳嗽起來,飛星赫然發現她胸口淤積的魔氣已經消失。 「多謝姑娘相助!」 他欣喜地朝魔女的背影說道: 「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魔女走入裂縫之中,只見空間緩緩關閉,她轉過身來,像是在朝他說話,又像是在對著天地宣言: 「吾乃——」 「無憂——」 空間關閉,裂縫迅速消失。 只有她的聲音還在這方天地間迴蕩。 歡苛癱坐在祥雲上,神情仍然凝重。 她竟然自稱無憂? 後嗣?晚輩?還是…… 轉世? 無憂轉世成女子了? 她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又看向一旁的妙洛,無奈斥道: 「你膽子也太大了!」 妙洛說道: 「他們不會對我動手的。」 「為什麼?」 「如果會動手,就不會這麼光明正大地走出來了,而且將我擄走顯然比殺了我更有價值。」妙洛說道,「想來他們還在積蓄力量,現在還不想惹事吧,而且既然那些傳說是真的,那他們必然驕傲無比,怎麼可能特意對我一個元嬰境都不到的晚輩動手呢?」 歡苛急道:「那萬一呢!」 妙洛聞言,從懷中拿出一枚蓮花狀的寶玉。 「天涯遁!」 歡苛微微一驚。 這枚蓮玉乃是天品乙階的法寶,對妙洛而言作用很簡單——能令她瞬間從此處返回青蓮仙門。 沒想到掌門連這個都給她了!真是—— 不對…… 歡苛皺眉道:「那你要是逃了,我怎麼辦?」 妙洛微微一笑道: 「師叔福大命大,屆時自然平安無事。」 歡苛嘴角一抽,不想再說話了。 飛星抱著陽春回到了廣剎身邊。 廣剎也對他說了同樣的話,但並不是用呵斥的語氣。 「你膽子也太大了……」 她微微一嘆,忽然體會到了自己的無力,仿佛又變成了當初的那個跟在爹娘身後,卻什麼也做不到的小莞兒。 這時,一道黑影蓋過了他們的身軀,只見一頭圓滾滾、毛髮黑白相間的異獸出現在二人的面前。 妙洛正端坐在這異獸的身上,一副聖潔典雅的模樣。 廣剎行禮道:「見過妙洛真人。」 飛星懷抱著陽春,不便行禮,於是朝她點了點頭。 妙洛看向陽春,屈指一彈,幾滴露水隨之落在陽春額上。 片刻後,陽春睜開了眼睛,傷勢又好轉了幾分。 廣剎與飛星一齊道:「多謝真人。」 妙洛微微一笑,乘上異獸。 中途,飛星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她在那不染纖塵的赤足以及被雪白紗衣勾勒出來的腰身與豐臀的曲線上。 不好不好…… 他暗自自責,怎麼能這樣看一個幫助陽春的女子呢? 就因為她長得格外好看嗎? 妙洛回到了祥雲上,歡苛忍不住問道: 「那魔修為何要幫他?」 妙洛想了想,搖搖頭道: 「不知。」 歡苛也想了想,忽然想出了什麼,說道: 「會不會是因為她看這個男子長得好看?」 這回,輪到妙洛無奈地看著她了。 陽春儘管虛弱,仍然好奇問道:「方才……她們說的……什麼……傳說……」 廣剎搖了搖頭。 飛星沉默片刻,低聲道: 「我曾在一本古籍中看到過一段說法——」 在很久很久以前,早到魔修這個名頭還沒出現之前,他們有別的稱呼—— 靈修。 流轉的是靈氣,使用的叫靈寶,製作的稱靈丹,馴養的謂靈獸。 那個時候,修仙只有這條路能走。 現在修仙者們口中的仙氣在那時則被稱為混沌之氣。 靈修們將混沌之氣吸納入體,而後轉化成靈氣使用,這便是那時的修行。 因為靈修的門檻太高,歷經歲月後,一部分人研究出了新的路子——直接吸收混沌之氣為己所用。 雖然修煉質量方方面面皆不及靈修之道,但勝在簡單,門檻低。 這也就是後世所謂的仙修。 是的,當年仙修不過是靈修的劣化模仿而已,就連六識、觀心、生靈等八個境界的名字都是照搬過來的。 所以,還是有許多人削尖了腦袋也想成為正統靈修。 可資質不夠、天賦太低怎麼辦呢? 另一部分人開始嘗試另闢蹊徑。 自此,各種各樣、五花八門、千奇百怪的修行之法層出不窮,其目的皆是取長補短。 其中損人利己自然是頗為高效的方法。 比如一個本沒有靈修天賦的人用了一種吸取他人陰陽氣的方式修行後,不僅成功步入了靈修大道,而且修行速度比許多有天賦的人還快。 而本就有天賦的人用了之後,更是修行神速。 漸漸的,靈修之中傷天害理之輩越來越多,時光流轉,在相當多的年歲里,一些邪法甚至成了靈修中的主流。 而在仙修不斷完善自身修行之法,人數占比越來越大後,魔修的名頭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靈修的頭上。 靈修本就占著大部分的修行資源,還經常欺壓仙修,仙修自然逐漸反抗,並且越來越激烈,最後發展成了水火不容的仙魔大戰。 陽春聽完飛星的講解,點了點頭。 廣剎也若有所思。 在妙洛與歡苛離開後,幾人在附近尋了個僻靜之處等待陽春傷勢好轉。 緇瀅對外宣布嚴默君勾結魔修,意圖覆滅冬池以及附近門派之事。 冬池莊主之位空缺,由她暫時代管,並宣稱要從莊內選一名女婿,今後繼承冬池莊主之位。 至於巧蓮…… 她的意見向來不重要。 夏嶺宮內的事情暴露後,裡頭所有人都被緇瀅趕走了。 只留下梅蘭竹菊依然不離不棄地陪伴在巧蓮身邊。 在緇瀅看來,這就是一切的結局了。 她當然不會想到,在遙遠的東南大仙域「河圖」的青蓮仙門內,正有個容貌老實的傢伙在一頭黑豹的督促下日夜修行,滿心惦記著她。 靈宿劍派周邊仙域的封禁已經撤銷了,秋音君的死似乎被緇瀅算在了嚴默君的頭上。 魔修的現身是一個信號,或者說警告,他們是在告訴逍遙海的仙修劍修道修們,他們還存在於世。 儘管不知道為何如此明目張胆,但各大仙門毫無疑問都對此十分重視,然而卻始終尋不到他們的所在,不論是懷世庵還是青月閣都無法占卜出一個結果。 秋高氣爽。 在一個晴朗的日子裡,飛星三人啟程踏上了歸路。 逍遙海上人心惶惶,但作為第一目擊者的飛星並不在意什麼魔修,他也與這些事關天下的大事無緣。 至少暫時如此。 ……
第五十二章 深秋九月楓初紅。 在距離靈宿劍派五千里的一座仙島上,來自四面八方的修仙者正聚集於此,共度佳節。 飛星三人途經此地,在陽春的央求下,停步駐足,也讓三頭仙鶴休歇些時日。 這仙島的面積不大,島上人數眾多,此刻飛星與廣剎已經不用再戴著帷帽,人來人往間,路過之人忍不住頻頻側目。 飛星習以為常,沒有在意,倒是廣剎的眉頭皺了起來。 尤其當一些年輕女子的巧笑與秋波送向飛星後,她的眉頭便皺得更深了。 陽春的小臉也鼓了起來,看著不太樂意。 「飛星!」 轉頭看去,一名紫衣女子神色驚喜地朝他走來。 飛星拱手道: 「法慧真人。」 「你也來參與念君節?」 為排解之前被冬池山莊封鎖在靈宿的鬱悶,盈瑤劍派的法慧與幾名師姐妹也在此地參與節日慶典。 「呃……」 飛星還不知道這島上是在過什麼節,而眼前的法慧有些過於熱情了,眼看著都要將那酥胸貼到他身上來了。 在其身後,那幾名同樣容貌姣好的真人看到飛星後,眼眸亮起,紛紛私語。 「那便是法慧說的飛星?!」 「這模樣……怪不得她那般念想!」 「不是說他是生靈境散修嗎?這不是已經……誒,看——!」 「咳——」 法慧轉頭看去,只見廣剎清了清嗓子,神色淡漠地站到飛星身邊。 法慧後退幾步。 「廣剎真人。」 「法慧真人。」 兩人互相行禮,法慧問道: 「二位是一起來的?」 廣剎輕聲道:「恰好同行。」 「噢……」法慧點點頭。 她與廣剎並不相熟,只聽說過其性情冷厲難以接近。 「真人也是來參與念君節的?」 「恰好路過。」廣剎的聲音更淡了。 廣剎的冷淡並沒有抵消她們對飛星的熱情,三人經她們邀請,隨之來到一處大宅。 這裡是她們的歇腳之處,布置清新淡雅,頗具美感,紅牆黛瓦嶄新如初,想來應該蓋了沒多少時日。 陽春在屋裡待了沒多久,便來到廊上,向廣剎央求道: 「師姐,我想出去看看。」 廣剎輕聲道:「莫要惹是生非。」 陽春眉眼頓時舒展,興高采烈地出門去了,一旁飛星見狀,神色意外。 廣剎淡淡道:「反正回宗門後她元嬰境前就別想再出去了。」 飛星瞭然,為她惋惜地搖了搖頭。 廣剎瞥了他一眼,說道: 「你要想出去也隨你。」 此處頗為安全,倒也不用擔心會出什麼事。 飛星也有此意,問道:「真人知曉這念君節是何來歷嗎?」 「傳說有一仙君樂善好施,造福眾生,後為蒼生與一魔頭於此地大戰,有說其身死道消,有言其得勝飛升,總之蒼生感恩,設此節以祭之。」廣剎說道,「其餘便不知了。」 「真人不去嗎?」 「沒興趣。」 廣剎說著便回屋去了,一如既往地冷淡,與之前的玉霜有幾分相似。 只是玉霜那時舉止更為自然,對飛星的靠近雖有注意卻不躲避。 可廣剎與飛星獨處時仍然時刻與他保持著距離,舉止也僵硬許多 飛星知趣地沒再靠近她,過了一會兒,也出門去了,廣剎這才鬆了口氣。 熱鬧的人聲不斷從不遠處傳入屋中。 不論是在靈宿劍派、金榕島還是冬池山莊,她之前居住的地方都是僻靜無聲的。 這樣的喧囂已經許久不曾有了。 她的目光落在屋外,忽然發現自己似乎並不討厭這份喧囂。 或許是因為在曾經很長的一段時間裡,自己都是生活在這種喧囂中的。 點點回憶湧上心頭。 廣剎走出屋子,負著雙手,目光落向雲端。 那時清風徐徐,浮雲悠悠。 那時人如浮雲,隨風飄遊。 她感到些許惆悵。 隨後她便陷入了疑惑,自己怎麼突然開始多愁善感了?不,好像是之前便開始了…… …… 島嶼中央。 一座樓宇高聳入雲,雖然歷經風雨,但這麼多年下來一直有人打理,不僅仍顯精美,甚至還多了些古樸厚重的年歲感。 樓宇東南的一座高山山頂上設有祭壇,祭壇上是一尊由玉石雕刻出來的仙君石像。 此刻祭壇邊已擺滿了鮮花果品,不少人在旁焚香祭奠,安靜非常。 山下則熱鬧許多。 五彩玲瓏滿花圩,瑤琴鳳簫飄悅曲。 鼎沸人聲入青雲,同享佳節風雅趣。 飛星出行,自然又是萬眾矚目。 他照舊無視了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行了一陣子,熟悉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 「好巧啊——」 法慧攜著一名師妹來到飛星身邊。 那師妹名叫筎燕,容貌秀麗,看著頗為年輕,比陽春大不了多少。 她看見飛星從宅子裡出來後,便一直偷偷跟著他,心中幾經糾結,仍然沒有勇氣上前與他打招呼。 方才,同樣在遊玩的法慧看見這一幕,於是強行拉著她走上前來了。 飛星其實一直知道她跟著自己,他自然不會耿直地戳穿,只是微笑著與她打了招呼。 對他來說,筎燕的容貌十分普通,但他依然生出了些善意的好感。 因為他覺得她的那雙杏眼頗為好看—— 讓他想起了玉霜的眼眸。 眼看面前的飛星不僅朝自己微笑,還用的溫柔目光注視著自己的雙眼,筎燕雙頰頓時一紅,心臟撲通撲通地劇烈跳動了起來。 法慧手中正捧著幾束花,她挑出了一朵黑色的,遞給了飛星。 飛星有些驚訝,伸手接過說道: 「我還頭一回見到黑色的花。」 法慧解釋道:「這忘憂花可是這附近的特產,這黑色的名為出語,傳說攜此花向仙君吐露罪孽,便會得到仙君寬恕。」 飛星莞爾道:「那於我倒是沒什麼用處。」 法慧眉頭一挑道:「你的罪孽可大了!」 「嗯?」 「你看看這周圍,多少女子被你這臉迷得七葷八素的!就連——!」法慧打趣道,看向了師妹筎燕。 筎燕臉色一慌,連忙拽了她一下,法慧頓時嬌聲笑了起來。 飛星搖頭輕笑道:「真人取笑了。」 「你看到現在,可曾對什麼感興趣?」 「方才只是走馬觀花,倒都還不甚了解,所以……」 「那要不我……我這小師妹可了解的不少!讓她與你說說?」法慧說著,瞥了筎燕一眼,偷偷向她挑了挑眉。 筎燕聞言神色有些慌張,眼眸亂動,卻也沒有拒絕。 她喉頭一動,上前兩步,來到飛星身前,臉色慾紅,正要開口—— 忽然,人群中竄出一個虎頭虎腦的身影! 只見陽春直勾勾地朝飛星撲了過來,一下子插進了筎燕與飛星之間的空位,拽著他的衣角道: 「跟我來,跟我來!我看到個好玩的!」 筎燕始料未及,只見飛星面帶歉意地向二人告辭,待她反應過來後,眼睜睜看著飛星被陽春拉走,只得失落地看向法慧。 法慧嘆了口氣,無奈搖搖頭。 …… 念君節至今已有數百年歷史,內容自然豐富。 比如赤紫黑白青五色忘憂花各有作用、琴簫同奏的「皆歡引」也是廣為流傳。 除此外,衣物、禮節等各方面皆有講究。 當然,美食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環。 陽春拉著飛星來到一間鋪坊,只見鋪前擺放著一塊塊四四方方的糕點,坊內時有煙氣漫出。 「喂!老頭!」 她雙手撐著鋪板,上身前傾朝鋪里喊道,草色薄衫因此緊貼在腰臀上,勾勒出一抹誘人的曲線。 飛星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 瞥了兩眼。 又瞥了第三眼。 片刻後,一名蒼髯老翁走了出來,不悅地嘟囔道: 「小娃真是無禮……」 飛星稍加感知,發現這老翁只是生靈境,看那歲月在其臉上留下的道道溝壑,大約不剩多少年月了。 「喏!我拉來一個了!」 老翁聞言嘆了口氣,看向飛星後微微一愣,半晌才喃喃道: 「下凡……」 「啊?」陽春眨眨眼。 飛星問道:「真人這是?」 「看到這玩意兒沒?」陽春指著一旁的那些糕點,「這老頭剛才說,只要我再拉一個人過來,他就教我怎麼做!」 「好吃到讓真人想學著做嗎?」 「嗯!我剛剛偷偷吃一個!」陽春說著,伸手豎了個大拇指。 一旁老翁聞言,頓時吹鬍子瞪眼道: 「哎呀!你這小娃怎麼連貢品都要偷吃!造孽呀!」 「啊?這樣啊。」陽春吐了吐舌頭,「抱歉抱歉,權當我幫仙君試試味道唄!」 飛星仔細打量了一番那糕點,米黃色的表皮上印著一名仙風道骨的人像,深紅色的顆粒散嵌其中,看著應是山楂粒,裡頭層層疊疊,看著頗為複雜。 「聽好了,這看起來難,實際上啊……那確實不簡單!」老翁揮手取來山楂、蜂蜜、茯苓粉、馬蹄粉等材料,有模有樣的教起她來,又看向飛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飛星忽然想起了什麼,說道:「方才我好像看到過這糕點。」 他剛才經過一處大糕點鋪,那裡人群熙攘,門庭若市,他只遠遠一瞥。 「我也看到了!擠都擠不進去!」陽春說道,「唉?老頭你這邊怎麼沒人啊?噢,是不是你做的不如人家!」 「放屁!他們那做的簡直是侮辱仙君!」 老翁臉色一黑,怒罵道: 「哪有往念君糕里放肉的!都成包子了!」 飛星覺得,那邊能那麼受歡迎自然有他們的道理,不過看這老翁的模樣,想來是覺得改料後的破壞了傳統。 陽春跟老翁一步步學了做法,失敗幾次後終於做出來了個成品。 老翁打量了一番。 「呃……馬馬虎虎吧。」 他說完,又看向飛星忍不住問道: 「你要不要學?我這可是最正宗的念君糕!」 「嗯……」 飛星沉吟片刻,走了過來,三下五除二便做出來了一個。 「哇!」陽春瞪大了眼睛。 老翁也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那成品簡直比自己做得還周正! 「應該沒做岔吧?」他方才在旁看了一下便學會了。 「很好。」老翁認真贊道,「你比這女娃可聰明多了。」 陽春皺了皺眉頭,難不成飛星真比自己聰明? 上鍋。 蒸熟。 半晌後,在一片馨香的霧氣中,幾人所做的念君糕出爐了。 他們各做了三個,陽春正要給予老翁報酬時,老翁擺手拒絕了。 「這做法是仙君流傳下來的,要付便去那仙君像前供兩束忘憂花吧。」 陽春與飛星各拿了一個老翁做的新鮮出爐的念君糕嘗了嘗。 老翁問道:「這味道如何?」 陽春眼眸一亮,飛星說道:「口感綿軟,入口即化,甜蜜非常,頗為可口。」 老翁聞言眉眼終於舒展,扶著白須笑而不語。 飛星又嘗了一個自己做的,味道如出一轍。 不過哪怕他還算喜歡吃甜,但吃到第二個也有些膩了。 怪不得要改良啊…… 飛星想著。 不過丹楓真人應該會喜歡。 他將剩下兩個自己做的念君糕保存好。 陽春表示自己還要問問製作材料的具體要求,便讓飛星先走了。 問完之後,陽春正要離開,老翁忽然說道 「你們吃了兩個,那……兩枚黃品仙石吧。」 「啊?」 陽春有些詫異。 「這要收啊?不過也太便宜了吧?這跟白送有什麼區別?」 「不就是為了不白送嘛。」老翁理所當然道,「這玩意可不能隨便送人。」 他忽然反應過來,笑道: 「噢,你是不是還不知道這念君糕的意義啊,來,老夫跟你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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