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影封魔錄】(18-20) 作者:syf010203 2025/04/13發表於:sis001 第十八章:援至 正當蒼月惱羞成怒準備強行威逼之時,遠處一陣戰鼓聲傳來,在人狼混雜的 夾狼峪中來回傳盪越來越響…… 遠方,戰鼓之聲驟然響起,初時隱約,隨即如同奔雷般越來越近,帶著無可 阻擋的氣勢席捲而來!蒼月妖王側耳聆聽了片刻面沉如水,長嘆一口氣。 血戰連日百戰餘生的玄甲軍的軍士們,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 的狂喜:" 鼓聲!是我們的戰鼓聲!" " 援軍!援軍來了!" 眾人紛紛循著鼓聲 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峽谷的入口處,煙塵滾滾,如同黃龍翻騰!在那漫天煙塵 之中,一面巨大的玄黑色戰旗率先破開塵霧,高高揚起!旗幟在凜冽的寒風中獵 獵作響,旗上赫然書寫著一列大字:大胤軍師將軍墨。 緊隨戰旗之後,黑壓壓一片持盾甲士列陣而行,端的是精鋼鐵壁,長矛如林, 如潮水一般呼啦啦搶上前來,接替玄甲軍殘兵,重新穩固了防線,一股鐵血肅殺 之氣撲面而來,瞬間衝散了瀰漫在峽谷中的絕望與妖氛。 " 墨將軍來了!""軍師將軍帶援兵趕到了!" 血戰餘生的數十名殘兵,原本 緊繃的身體一下子鬆了下來,鐵打的漢子竟也忍不住紅了眼眶,或相互攙扶著, 或默默垂淚,身上,甲冑上滿是血污與塵土,被清澈的液體劃出兩道乾淨的液痕。 緊隨重盾甲士之後的是百餘名身著玄甲的騎兵,簇擁著一名不盔不甲,僅著 黑色戰袍的俏麗女將,迤邐而來。來人與墨雪瑜相貌幾乎一模一樣,只不過少了 幾分少女嬌憨,多的是沉穩嫻靜與久居上位的威嚴,即使是龍凌晅與迪克這般從 未見過的人,也已經猜到,這大概便是墨雪瑜的姐姐,淵渟門當代的玄武神女墨 霜瑾了,旁邊的沈承等玄甲軍眾人自然更沒有不認識的道理,早已喜極而泣山呼: " 墨將軍!" 只見墨霜瑾端坐於一匹神駿的黑色戰馬之上,一時卻不見要下馬的意思,視 線迅速掃過整個戰場——支離破碎的車仗、散落的兵刃、破損的器械、堆積如山 的狼屍、以及血戰餘生滿是血污塵土的玄甲軍同袍……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了被 墨雪瑜緊緊抱在懷中、氣息奄奄的厲寒漪,以及旁邊那個臉色蒼白、拄著刀勉強 站立的人族男子,還有那個抱著古怪金屬長管、神色怪異緊緊盯著自己的黑皮膚 怪人身上。 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墨霜瑾手持馬鞭揚起示意,身後幾名軍官模樣甲 士會意而去,新開入戰場的玄甲軍援兵在各級軍官的指揮下迅速散開,有的構築 盾牆準備防禦,有的持弓拈箭占據高處警戒四周,剩下的則是有條不紊的救治傷 員檢查戰場。 與此同時墨霜瑾揚鞭遙指群狼方向,溫潤清澈的聲音穿透戰場,不甚響亮卻 異常清楚:" 蒼月妖王何在?出陣一敘!" " 蒼月妖王何在?出陣一敘!" 連邀三聲,對面竟是鴉雀無聲,連聲狼嚎聲都沒有。墨霜瑾揮鞭示意,玄甲 軍盾陣整齊劃一的收盾,讓出兩條通道,兩什輕騎在什長帶領下策馬奔出前出偵 查,不多時回馬來報,夾狼峪另一邊未曾看見蒼月妖王與群狼蹤跡,已經盡數退 走了。 好個姦猾惜命的老妖,一見戰機已失再也占不到便宜,竟然如此果斷地悄然 退走,當年能從人皇手中逃得性命果然不是沒有原因的。 墨霜瑾也是無奈,本以為還有一場惡戰,眼下蒼月妖王識趣退走倒也省了一 番手腳,翻身下馬徑直朝著墨雪瑜等人走去,身後諸將也紛紛下馬緊隨其後。 " 姐姐!" 墨雪瑜看到墨霜瑾走近,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連日來的恐懼、後 怕在這一刻決堤而出,聲音中幾乎變調成了哭腔。 墨霜瑾快步上前,先是仔細打量了一番胞妹,見她雖滿臉淚痕、神色憔悴, 但身上並無明顯傷痕,頓時鬆了一口氣心中稍安,接著板起面孔:" 你這妮子, 膽大妄為,擅自取走我的調兵符令,惹出這般禍事來,等到回去再跟你好好計較! " 隨即,她的目光立刻轉向厲寒漪,只見這位素來英姿不讓鬚眉的白虎神女, 此刻雙目緊閉,面無血色,面甲落在一邊,胸腹處中掌位置的甲冑已然粉碎,氣 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墨霜瑾臉色一凝,蹲下身,伸出兩根玉指,輕輕搭在厲 寒漪的手腕脈門之上,一股精純而溫和的玄武真元緩緩渡入。 片刻之後,墨霜瑾收回手,臉色已是十分凝重。她對墨雪瑜低聲道:" 寒漪 傷勢極重,五內俱震,經脈亦有多處損傷。蒼月那一掌,蘊含陰寒妖力,正在不 斷侵蝕她的生機。我先用玄武真元替她穩住心脈,但要徹底救治,須得儘快返回, 另尋他法。" 說罷,她掌心按在厲寒漪丹田處,源源不斷地輸入真元,試圖驅散 那股陰寒妖力,但收效甚微。 墨雪瑜聽聞厲寒漪傷勢如此嚴重,更是心急如焚,抽泣著,斷斷續續地將方 才的驚險戰況向姐姐講述了一遍,尤其提到了龍凌晅如何挺身而出,力戰蒼月狼 王,以及最後關頭迪克憑藉神秘法器如何大顯神威擊退群妖。 墨霜瑾一邊為厲寒漪療傷,一邊仔細聽著墨雪瑜講述,表面不動聲色,內心 已是驚天駭浪,僅是二十餘歲的真罡境武者便已經堪稱是不世出的絕世天才,更 遑論能代天行罰輕易打傷靈台境巨妖的神秘法器,這兩件事任一都可震動四大太 宗,引起宗門長輩的極大重視,此時竟然一同出現。 墨霜瑾抬眼望向不遠處,悄悄打量著那個正盤膝坐在地上,望著天空怔怔出 神的龍少俠,不由在心底暗贊了一聲,端的是劍眉朗目英氣俊朗,難怪自家妹妹 方才言語敘述中頗多好感,如此一副好皮囊實在很難不討女兒家歡喜,更兼才貌 雙全,年紀輕輕便已是真罡境的大高手,才貌雙全實屬世間罕見。 看罷了龍凌晅,墨霜瑾又將視線轉向了他旁邊的迪克,卻不想這長相醜陋怪 異的黑廝也正目不轉睛的注視著自己這邊,兩人視線登時撞在了一起,直勾勾的 眼光便已先讓墨霜瑾心中不喜,不由在心底暗皺起了眉頭,這也難怪,世間女子 縱然不以貌取人也多少會受外貌影響,若是換了龍凌晅那般俊俏少俠,想來再多 看幾眼也不打緊。 墨霜瑾表面不動聲色,手中輸出最後一道真氣,迎著迪克肆無忌憚的目光, 大大方方走到兩人面前,盈盈一禮道:" 兩位便是龍少俠與迪克少俠吧?在下是 淵渟門門下弟子墨霜瑾,方才聽舍妹所言,兩位少俠高德厚義,拔刀出手救下我 幾位姐妹及眾多軍中同袍,霜瑾在此謝過兩位大恩。" 龍凌晅仿佛神遊天外,不知在想些什麼事,意識沒能反應過來,這次倒是被 迪克呲著一口白牙搶先開口:" 拔刀……拔刀,行戛……" 迪克話說了半截,卻猛然忘了後面半茬是甚麼字句,忙瞥了旁邊龍凌晅一眼, 龍凌晅才回過神來,苦笑道:"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正是我輩本分,姑娘毋需掛 懷。" 墨霜瑾淺笑道:" 少俠高義,既然如此便隨我軍一同返回鎮北城如何?我四 大太宗及鎮北王府必有厚報,以答二位援手之恩。" 龍凌晅二人本身便是要隨玄甲軍一同返回人族疆域,自無不可,墨霜瑾滿意 點頭而去,最後來到了幾人先前乘坐的那輛輜重馬車前面:" 末將墨霜瑾,見過 昭寧郡主殿下。" 話音落下過了片刻,馬車門帘後才畏畏縮縮探出一張如花似玉的俏臉,不是 嬴明珞是誰?嬴明珞似乎頗為懼怕這位霜瑾姐姐,勉強擠出個笑臉:" 霜……霜 瑾姐……" " 末將領了符令,引一營兵馬先行,鎮北王千歲親自率領雲麾衛三部人馬押 後,不久便到。" 墨霜瑾神色中透著一股古怪。 " 啊?" 嬴明珞呆呆愣愣一副沒有反應過來的樣子,倒是頗為嬌憨可愛。 見嬴明珞懵態,墨霜瑾木然開口解釋:" 意思就是:你爹來了。" " 啊……" 少女一下子垮下來的俏臉表明這次聽明白了:" 霜瑾姐……我 ……" 墨霜瑾無奈道:" 你可別看我,你們兩個臭丫頭這次捅的簍子實在太大,姐 姐可沒那個本事幫你,你們兩私自從盧龍衛調出半營兵馬,眼下活著回來的還不 到一個小隊……誒" 半個時辰後,戰場打掃完畢。玄甲軍以騎兵為先導,護送著傷員和輜重先行, 重甲步卒防備狼族再次來犯,為全軍殿後,整支軍隊如同黑色的鐵流般,緩緩駛 出了這片留下太多鮮血與死亡的夾狼峪,踏上了返回鎮北城的漫漫長路。 馬車內,厲寒漪依舊昏迷不醒,墨雪瑜寸步不離地守在旁邊,不時用濕潤的 布巾擦拭著她蒼白的臉龐,嬴明珞則噘著嘴雙臂抱腿坐在一側,一副悶悶不樂苦 悶難言的樣子。 再看另一邊,龍迪師兄弟二人仍是同坐一車,只不過感於二人恩德,待遇好 上了不少,不至於再乘坐輜重車了,此刻龍凌晅正盤膝坐在車廂的另一角,閉目 調息,但腦海中卻不斷迴響著蒼月狼王那充滿惡意的嘲笑,以及那句" 千人騎的 婊子的兒子".他下意識地撫摸著胸前那枚溫潤的青龍墜,蒼月狼王一眼就認出了 這件與自己身世息息相關的異寶,恐怕他對自己的身世是真的有所了解,只是此 妖修為高深狡詐多智,自己一人勢單力薄,決難從此妖口中獲得線索,眼下也只 能聽從師尊的教導先前往塗陽鎮查看一番看有無線索了。 迪克則依舊沉默地依坐在龍凌晅不遠處,眼神空洞地望著車窗外飛逝的荒涼 景色,沒有人知道,他那簡單的頭腦里,此刻在想些什麼,或許,乾脆什麼都沒 有想? 墨霜瑾騎著戰馬,行在隊伍的中段,目光平靜地注視著前方蜿蜒的道路,但 深邃的美眸中卻不時閃過思索的光芒。厲寒漪與秦鋒執行宗門任務孤軍深入北域, 眼下二人卻是雙雙昏迷未醒,不知道事成事敗?龍凌晅迪克二人來歷不明卻個個 身具非凡特異之處,也需慎重處置。雪瑜和明珞二人平日雖然驕縱調皮,但從未 闖下過如此大禍,甚至可能影響到宗內那一件大事,其中也頗有蹊蹺……重重疑 點堆積在一處,這一切,都透著不同尋常的氣息,墨霜瑾暗自打定主意此行回去, 必須儘快查明真相。 夕陽的餘暉將荒原染成一片淒艷的血色,寒風呼嘯,捲起地上的砂礫,仿佛 在為逝去的英魂嗚咽。 第十九章:嬴元徹(上) 北境夾狼峪 自從蒼月狼王識趣退走之後,玄甲軍的撤軍異常順利,兩天功夫便已經快要 走出夾狼峪,眾人也都知道出了夾狼峪便幾乎算是人族疆域,再無被北境群妖線 銜尾追擊之虞,可以說是平安而歸了,這對於隨厲寒漪秦鋒二人深入北境血戰余 生的老兵而言,尤其不易。 在這兩天的時間中,每到夜晚大軍駐紮之時,墨霜瑾都會來到厲寒漪所在的 看護營帳之中,以自身玄武真元助厲寒漪護住心脈導氣歸元,在此女的真元相助 下,厲寒漪的心脈漸趨穩定,就在這天倚靠在車壁上的厲寒漪睫毛微顫,終於自 昏沉中幽幽轉醒。 " 寒漪,你醒了?感覺如何?" 一個沉穩柔和的聲音響起。 厲寒漪緩緩睜開雙眼,美眸顯得有些渙散無神,在認清了眼前之人與身處的 環境,顯得放鬆了幾分。她試圖撐起身子,卻牽動了胸腹間的傷口,不由得悶哼 一聲,臉色又白了幾分。 墨霜瑾連忙扶住她,指尖再次搭上她的脈門,渡入一股溫和的玄武真元,助 她平復氣血。" 莫要亂動,你傷勢未愈。" 厲寒漪輕輕喘息著,感受著體內流轉 的溫和真元,精神振奮了許多,目光掃過車廂,問道:" 是霜姐嗎?我們……這 是在哪兒?" 墨霜瑾雙手握住厲寒漪的手輕聲寬慰道:" 是我,我們已經在返回鎮北城的 路上了,馬上就快出了夾狼峪了,你且寬心養傷。" " 受點傷倒不要緊,平日與妖族搏殺,受點小傷也不是第一回了" ,厲寒漪 倒是洒脫:" 只不過這回傷的重些罷了。" " 誒,只可惜小妹此次進入北域,有負宗門重託,未能完成此行任務。" 話 到此處厲寒漪眼中光華黯淡,不復方才的豪氣,一副頗為慚愧的樣子,竟好像此 行目的比起自身傷勢更為重要一般:" 說來慚愧,小妹連那靈台山都未曾到達便 已被群妖窺破行蹤,無功而返,若非霜姐引軍來援,連命都要交代在北境了。" 墨霜瑾微笑道:" 救你命的可不是我,我可不敢居功,不過我正要問你,此 行是出了什麼岔子?怎的連靈台山都未能找到便被迫折回?" 厲寒漪苦笑一聲,打起精神將此行與秦鋒前往北境尋找靈台山的來龍去脈與 墨霜瑾大致講了一番。 原來那日收到宗內緊急傳訊,並一封來自太乙真宗雲長老的靈台山地理圖冊, 命厲寒漪前往北境靈台山地域探尋天機讖語,厲寒漪恰好便在長城之外,事出突 然,與秦鋒就近在城外戍堡中調出了兩隊守軍深入北境。 起初行了七八日功夫,倒也一切順利,按照圖冊所示,再有三四天功夫便可 抵達目的地,不想偶遇狼群圍攻之時,被龍凌晅二人引發天雷,驚走了潛藏在狼 群中的鐵背狼妖,這才無奈折回,在歸程的路上遇見了嬴明珞墨雪瑜二女並沈營 尉所領人馬。 墨霜瑾聽了片刻對厲寒漪所部的經歷便已經基本了解,如此看來厲寒漪等人 無功而返看來只是被迪克等人誤打誤撞破壞了而已,只是此事涉及到神秘的天機 讖語,且那龍凌晅與迪克師兄弟,一個是二十餘歲的真罡境武者,一個則相貌怪 異手掌可代天行罰的神秘法器…… 這一切交織在一起,透著一股不同尋常的意味,諸般異事糾纏在一起,還能 讓人相信這一切只是巧合嗎? " 或許這便是天意吧。" 墨霜瑾思忖了片刻轉顏一笑,想要安慰一下好友: " 想那二十年前第一次……" 話沒說完,馬車的顛簸感漸漸減弱,車速也放緩了下來。外面傳來軍士的呼 喝聲與整齊的腳步聲。 " 看來是到了。" 墨霜瑾起身,撩開車簾向外望去。 只見前方地勢豁然開朗,夾狼峪那壓抑的峭壁已然消失在身後。一座規模不 小的關城依著山勢而建,正是玄甲軍為鎖住夾狼峪這一要地所修建的要塞。只是 與眾人印象中不同的是,此刻要塞中旌旗招展,營帳連綿,無數甲士往來巡弋, 駐守軍士赫然比過往多了數倍,一股肅殺之氣撲面而來。關城正門之上,懸掛著 一面巨大的帥旗,赫然書寫著" 征北" 二字。 " 壞了……爹爹真來了!" 嬴明珞也湊了過來,看清營寨的旗號,原本沮喪 的小臉頓時垮得更厲害了,小聲嘀咕道," 這下死定了……" 墨雪瑜拍了拍她的 肩膀,安慰道:" 怕什麼,還有我……還有我姐在呢……" 話雖如此,她自己的 臉上也帶著幾分忐忑。 墨霜瑾回頭瞥了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傻丫頭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攙扶著 厲寒漪走下馬車,此刻秦鋒早已傷勢大好行動無礙,自也隨眾人一道入內述職。 一行人進入營寨,自有軍士上前接引。傷員被迅速送往醫帳救治,其餘人則 被引往中軍大帳方向。龍凌晅與迪克對視一眼,也跟隨著人流,步入了這座壁壘 森嚴的玄甲軍大營。營寨內戒備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往來軍士皆是目光銳 利,步伐沉穩,顯然都是百戰精銳。龍凌晅暗自點頭,這大胤皇朝的軍力,果然 不可小覷。 不多時,眾人來到中軍大帳前。帳外侍立的親兵見到墨霜瑾等人,躬身行禮, 隨即入內通報。片刻後,親兵走出,朗聲道:" 千歲有言,墨厲二位大人到了即 刻便可入帳覲見。" 墨霜瑾整理了一下衣袍,對厲寒漪道:" 寒漪,你傷勢未愈,先去醫帳歇息 吧。你此去所見我也大體知曉了,由我轉呈王上也是一般。" 厲寒漪搖了搖頭: " 我傷勢已無大礙,王上召見,豈能失禮。" 她深舒一口氣,與墨霜瑾、墨雪瑜、 嬴明珞一同走入了大帳。 龍凌晅與迪克則被安排在帳外等候。迪克左右張望著,對營寨里的一切都充 滿了好奇,龍凌晅則負手而立,目光望向遠方,心中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 大帳之內,陳設簡潔肅穆,正中懸掛著一幅巨大的北境堪輿圖,圖上密密麻 麻標註著各種地名和軍事要塞。一位身著王爵蟒袍,面容寬正威嚴,不怒自威的 中年男子端坐于帥案之後,正是大胤皇朝的鎮北王,嬴元徹。 見到四女進來,嬴元徹的目光首先落在自己女兒嬴明珞身上,見她雖然有些 狼狽,但並無大礙,威嚴的臉上不由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但隨即又板起面 孔,沉聲道:" 嬴明珞!如此胡鬧!竟敢私自調動兵馬,還跑到北境長城之外, 此舉已是觸犯軍法,按律當斬你可知道?" 嬴明珞嚇得縮了縮脖子,小聲道:" 爹……是明珞錯了……" 說完拽著旁邊墨雪瑜柔夷輕扯幾下,示意她也趕緊說兩 句。 眼見權不過,墨雪瑜硬著頭皮道:" 千歲伯伯,我姐的兵符是我拿走的,我 們也只是擔心寒漪姐她們,想儘早發兵……" " 若非你二人胡亂拿走兵符,後續重新調兵豈會延誤這許多時日?罷了,稍 後再與你們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計較。" 見墨家丫頭開口,嬴元徹哼了一聲, 也不好當真按軍法斬了自家閨女,目光轉向墨霜瑾和厲寒漪:" 墨將軍,厲將軍, 此行兇險,能全身而退,實乃國家大幸。厲將軍,你的傷勢如何?" 厲寒漪抱拳 道:" 謝王爺掛懷,末將修養幾日便無大礙。" " 此去北境雖是無功而返,但厲將軍能全身而退便是大胤之福" ,嬴元徹溫 言寬慰道:" 至於那讖緯之說本便是虛妄居多,也就是你們四宗中的那些個老骨 頭深信不疑,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唔,厲將軍有傷在身,且先坐下說話。" 墨霜瑾則上前一步,將此行的詳細經過,深入北境到最後退走,包括遭遇龍 凌晅二人以及最終擊退狼王的細節,一一稟報。當聽到龍凌晅以真罡境修為硬撼 蒼月狼王,以及迪克以神秘法器重創群妖時,饒是嬴元徹素來沉穩,眼中也閃過 一絲驚異之色。 " 哦?竟有此事?" 嬴元徹手指輕輕敲擊著帥案,沉吟道," 如此說來,此 二人也可以稱得上是明珞和墨家丫頭的救命恩人了,況且身懷如此絕世武功及神 秘法器,於情於理都是不得不見。唔,嬴禮,請那兩位俠士入帳。" 親兵領命而出,很快便帶著龍凌晅和迪克走入了大帳。 龍凌晅二人,一進大帳,見帳中一名身穿玄黑蟒袍,面容方正威嚴的中年人 端坐于帥案之後,雙目如炬居高上下審視自己二人,想來便是昭寧郡主之父鎮北 王嬴元徹了,龍凌晅張口想說些什麼,不想被其目光所攝一時不知如何開口,嬴 元徹所著蟒袍金線蟒鱗在燭光下如活物般遊動,四爪扣住雲紋,仿佛隨時要破衣 而出,目光凝如實質,如刀鋒般從自己周身上下掠過。 嬴元徹審視片刻暗自點頭,眼前此子丰神俊朗,氣度不凡,雖年紀輕輕,卻 是神光內斂沉穩端凝,隱隱然已是一派大高手的風範。再看那名字古怪的迪克, 膚色黝黑,相貌醜陋奇特,眼神飄忽只在帳中四下打量,結合其古怪相貌,怕是 化外蠻夷無疑,不知中原禮義。 " 兩位便是龍凌晅、迪克少俠吧?" 看定之後嬴元徹緩緩開口:" 此番若非 二位仗義出手,我玄甲軍損失必定慘重,更兼救下小女,本王代麾下將士,謝過 二位。" 嬴元徹開口之後目光轉為和煦,龍凌晅始才鬆了口氣,拱手道:" 王爺 言重了,我師兄弟二人也裹挾在亂軍之中,出手實為自保,仗義之名愧不敢當。 " 嬴元徹微微頷首,目光落在龍凌晅身上:" 聽聞龍小兄弟年紀輕輕,便已 臻至真罡之境,實乃不世之才,高第之下必有良師,不知龍小兄弟師承何處?" 龍凌晅心中一動,想起師父的囑咐,並未直接回答,只是含糊道:" 晚輩自幼隨 家師隱居山林,於武道略有涉獵,不敢稱奇才。" 一旁的秦鋒此時插話道:" 王 上,末將與龍兄弟、迪克兄弟相遇於北域荒野,當時他們似乎是從靈台山方向而 來。 " 龍凌晅吃了一驚,尚未開口,迪克已是詫異問道:" 你也知道,我們靈台山 嗎?" 聽到此話,一邊的厲寒漪鳳眼倏張:" 你二人來自靈台山?" 龍凌晅老實說道:" 不錯,我二人正是拜在靈台山赤元子老師門下。" " 果真是靈台山?" " 赤元子老師?" 厲寒漪墨霜瑾等人面面相覷,迪克二人出自靈台山還與宗門中所言的赤元子 老前輩關係匪淺,看來此行任務最終的目的恐怕正是著落在此二人身上,說來天 意弄人,本以為此行有負宗門重託無功而返,卻沒想到他怕鐵鞋無覓處,得來全 不費工夫。 第二十章:嬴元徹(下) 不過如此一來氣氛突然有點尷尬,嬴明珞眨了眨眼睛:" 寒漪姐,秦大哥, 你們同行這麼好些天,這都不知道嗎?" 厲寒漪抿了抿嘴,乾脆閉口不答,秦鋒訕訕開口道:" 蒼月那老狼追的實在 緊……我們……" " 戰事緊迫顧不上問也是常事,現在卻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墨霜瑾開口解 圍道:" 龍少俠,我且問你,在半個月前你們靈台山可有什麼特異之事發生?" " 特異之事?這……怎生算是特異之事?" 龍凌晅心頭一震,半個月前可不 正是迪克自異界破空而來的時間嗎,下意識的瞥了迪克一眼,這黑廝也是想到了 自己,眼下正低頭看著自己腳趾,讓人看不清頭臉。 龍凌晅下意識的一撇盡收墨霜瑾的眼底,淵渟門的武學傳承於識人理事等方 面頗有增益,這一下已經讓墨霜瑾心中有底,微笑道:" 龍少俠不必多慮,我們 所問之事說不定對你二人還有些好處呢?兩位少俠對舍妹有救命之恩,可以說得 上是我們四大太宗的恩人,我也不瞞你二人。" " 實不相瞞,此次厲將軍與秦指揮使遠出北境,正是為你們靈台山而來。" 龍凌晅二人神色頗為迷惑,墨霜瑾也不在意,自顧自講道:" 二位少俠可知 道九州有一門派喚作天隱門?天隱門與別的門派有所不同,這天隱門不修武功專 事占卜上窺天機,天機門中又以天機老人為甚,端的是神機妙算,但凡有言,無 有不中,只不過天機老人平生極少開口,據我們所知其平生僅開過兩次口……" 迪克插嘴道:" 只開口兩次,你們怎麼知道,以前,都他說的對?" 這一問如奇峰突起,但卻正正問在了點子上,以墨霜瑾之智也愣了愣神,一 時不知道怎麼接口,所幸嬴元徹開口解圍:" 天機老人雖所言不多,但天隱門下 弟子總還是有不少的,行走江湖買卦問卜無有不中,而這些門下弟子的卦術都是 天機老人所傳,有徒如此想來做師傅的技藝自然更加高超了,霜瑾賢侄你且接著 說罷。" 墨霜瑾定了定神,接著往下說道:" 在約莫半個月之前,便是天機老人第二 次開口,其留下了一句讖語,客星臨北,烏鬼人皇,靈台東指,天下皆春。" 這 番說罷墨霜瑾美眸緊緊盯著二人,細心觀察二人的反應。 烏鬼人皇……龍凌晅略微琢磨之下,不可思議的看著迪克。烏鬼……還能有 比這迪克師弟更……這黑廝不能是人皇吧? 迪克粗通華語,日常說話倒還能勉強應付,這讖語晦澀深奧,聽得是半懂不 懂,見師兄怔怔看著自己也是一頭霧水:" 看我幹什麼?什麼意思?" 龍凌晅遲疑了片刻,猶豫著說道:" 意思好像是……說你是人皇??"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都是心中狂震。這九州界毫不誇張的說,一切事物盡皆 起源於人皇,那是家喻戶曉的神話人物,眼前這黑的跟鬼一樣的怪人還能跟人皇 前輩扯上關係? 說來也難怪,由於魔人的關係,世人對於黑色皮膚多有誤解,四大太宗對於 這句讖語解讀頗多,直接將烏鬼解作了魔人,但從未想過人皇會與魔人扯上關係, 龍凌晅則不同,自幼生長在山野大澤,沒有如其他人這般先入為主,下意識的得 出了這個結論。 " 龍少俠此言由何而出?人皇前輩是救蒼生於水火之中的前輩大能,萬世景 仰,若無根據還請慎言,以免有辱先賢清名。" 嬴元徹見多識廣最先回過神來, 出言確認,不過其雖是位高權重見聞廣博,但還是犯了些以貌取人的毛病,迪克 形貌醜惡怪異,在他眼中與人皇有所關係自然是辱及前輩賢名了。 " 實不相瞞,我自幼蒙恩師赤元子老師撫養授藝,迪克師弟卻不然,是半道 才入師門。" 龍凌晅小心開口道:" 說來實在是巧,就在半個月前,靈台山清空 平白無故炸起驚雷,將天空都劈開了一道黑色裂縫,赤元子老師於雷起處尋到了 迪克師弟,並收入門下。" 時間地點都對上了,莫非讖語所言正是眼前這形貌醜陋的怪異男子?龍凌晅 此言還解了眾人心頭一個疑惑,迪克相貌怪異看不出年歲,但分明比眼前的龍少 俠長了幾歲有餘,卻是師弟,原來是半路入門帶藝投師,這邊難怪了。 " 赤元子老師有言,迪克師弟並非本界中人,收迪克師弟入門中,全因師弟 上應天象,日後必成大器。" 頓了頓,龍凌晅老實的補充了一句。 客星犯北,烏鬼,靈台山,上感天象,再加上赤元子前輩的判斷,如此一來 天機老人讖語所描述的,恐怕便是迪克無疑了,但眾人還是有些難以接受,畢竟 此事事關重大,甚至會影響到人族與北境妖魔之間的平衡,一個不慎便可能導致 九州界生靈塗炭。 厲寒漪斟酌之後緩慢開口:" 原來迪克少俠出身如此不凡,難怪身具有天雷 之力的法器,如果說與人皇前輩有關的話,代天行罰倒也合理,不知道迪克少俠 能否將神器取來供我等一觀?" 說來此間對人皇之說最為震撼的還屬迪克自己,自己來自哪裡他當然是知道 的,說自己是人皇自然是不信的,但這個身份無疑大有好處,自是不會開口辯駁 什麼,將自己木箱存放之處與眾人說了,嬴元徹大手一揮喚了親兵家將去將那存 有神器的箱子取來。 不多時,木箱已是取了來,迪克當眾打開一一展示其中存放的諸多怪異金屬 杆件。 眾人哪裡見過如此神器?只覺得這神器與迪克這廝一般透著一股怪異,若非 曾經親眼所見,絕難相信天雷竟然是從這怪模怪樣的物什中所發。 眾人還想讓迪克演示一番天雷擊發,卻被這廝以什麼沒有子彈為由推脫,雖 然不知道什麼是子彈,但包括嬴元徹在內眾人倒是深信不疑,畢竟如此神器必定 耗費巨大,如今所用不足倒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此法器通體金屬鍛造,渾身全然一體,所用部件各自精巧奧妙,絕非九 州界所能鍛造,想來也唯有天工能為此巧器。 看過法器之後,眾人更加信了七八分,不過此事實在事關重大,講了好些功 夫,天色也已經不早了,嬴元徹以此為由,讓龍凌晅迪克二人先去軍帳歇息,嬴 元徹對此也頗為重視,著令秦鋒指揮使親自引二人去了,順帶將墨雪瑜嬴明珞二 女也一併打發走。 幾人走後,嬴元徹輕敲帥案,仿佛還在琢磨思考其中這讖語與迪克的關聯, 厲寒漪墨霜瑾二女侍立在側沉默不語,靜等嬴元徹開口。 長考片刻後,嬴元徹悠悠開口道:" 兩位賢侄,你們怎生看待此事?你們是 否也認為這位迪克少俠便是人皇轉世?" 墨霜瑾瞥了厲寒漪一眼,見她沒有開口的意思,當先道:" 此事頗有離奇之 處,無論是異界來人,還是天罰神器,都表明迪克此子生來不凡,況且赤元子前 輩如此高人都認定此子上應天象,乃是人皇轉世,只怕錯不了。" " 此子確實有不凡之處不錯,不過人皇轉世多為虛妄之言。" 墨霜瑾厲寒漪二人心頭一震:" 願聞其詳。" " 人死不能復生,哪怕是人皇這般神話傳說中的大能之事,輪迴轉世皆為市 井凡人的無知之言,不足為考,此為其一。" 嬴元徹頓了頓,接著慎重說道:" 即使真有輪迴之說,人皇轉世之身也絕不會是一名異界來客。二位賢侄不要忘了, 當年人皇先祖傳下我嬴氏一脈時曾說過,如果人族再逢大難,新的人皇將從後世 子孫中走出,再次為人族而戰。" " 不錯!" 墨厲二女異口同聲說道。兩人險些兒忘了此事,得虧有身為嬴氏 中人的嬴元徹提點,如此說來的話,即使人皇真的轉世,也應當轉世於嬴氏的皇 室血脈,而非是一個醜陋怪異的異界怪人。 " 轉世之說虛無縹緲,當年人皇先祖也語焉不詳,未曾具體說明人皇如何從 後輩子孫中走出,我嬴氏一脈繼承先輩法統,有個別驚才絕艷的子弟再登人皇之 位是否也有可能?如此一來也未必便是轉世之說。" 嬴元徹笑了笑: "不過兩位 賢侄也不必再胡亂猜測了,既然已經確定這兩人與人皇有關,引他二人前往闕州 皇城四靈殿一行便可見分曉。" 墨霜瑾微笑道:" 伯父此言大善,那四靈殿中的開天神碑神異無比,若真是 人皇轉世,此碑必有響應。" 兩人原以為此事已有定論,不料厲寒漪話鋒一轉提起一樁被兩人忽略的事來: " 當日在夾狼峪,那位龍少俠與蒼月大戰之時,被那老狼道破武功根底,修煉的 正是我四宗之中太乙真宗所秘傳的喚龍經,此事倒頗為蹊蹺。" " 這又有什麼奇怪的?那日你四宗傳書中曾經提到,太乙真宗的雲滄瀾長老 曾與那靈台山的赤元子前輩切磋較技,互通有無,約莫是那時候將喚龍經傳與赤 元子一脈。" 嬴元徹不以為然道。 墨霜瑾厲寒漪二人同時搖頭否認:" 伯父你雖與我四宗關係莫逆,但終非我 四宗中人,不知其中端倪,此事斷無可能,雲滄瀾師叔祖也絕不可能修煉過喚龍 經,更不要說將此功法傳與赤元子一脈了。" 嬴元徹哦了一聲,顯然對此四宗秘辛也頗為好奇,也不答話,靜等兩女開口 解釋。 墨霜瑾厲寒漪二女互相對視一眼,由墨霜瑾開口解釋道:" 此事事關四靈真 元的來源,這喚龍經實為一部適合女子修煉的雙修功法,男性雖然也可修煉,但 絕不會從中修出一絲一毫的青龍真元。" 厲寒漪也開口補充道:" 在我其餘三宗中也有如此類似的功法,歷代神女有 不少都是修煉此類功法,並藉此凝聚四靈真元,而其餘男性弟子修煉此功並無其 他好處,一般會另修他法凝聚真元,故而我二人可以肯定太乙宗的滄瀾師叔祖絕 不可能修煉此功,經此傳於赤元子一脈便更無可能了。" 嬴元徹沒想到不經意間竟然聽聞了一件四宗秘而不宣的宗門秘辛,正想開口 說些什麼,張了張嘴驀然被勾起了一件往事,一時竟蹙眉陷入了沉思。 墨霜瑾二女也不便打擾嬴元徹思索,靜靜等候其再次開口。 這一晚嬴元徹中軍大帳之中燭火幾乎徹夜未熄,一直直到深夜。 第二十一章:王府妄人 北境鎮北城外 " 兩位請看,前邊的便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地鎮北城了" 嬴元徹策馬揚鞭指向 前方蜿蜒如龍的巨大城牆,談性頗濃道:" 相傳此城是當年人皇前輩動用驚世神 通從北境外移來山岩巨石憑空砌築而成,歷經千年風雨,無數次戰火洗禮,方有 今日之雄姿。" 只見那城牆以巨石壘砌,高逾十丈,厚重堅實,牆體上遍布刀砍斧鑿、烈火 灼燒的痕跡,更有一些深黑色的污漬,想來是在千年來人妖大戰所留下的乾涸血 跡。城牆之上,箭垛林立,烽火台遙遙相望,一股飽經滄桑而又堅不可摧的肅殺 之氣撲面而來。牆根之下,隱約可見累累白骨,半掩於風沙之中,無聲訴說著此 地戰爭的殘酷。 龍凌晅迪克二人看的是暗自咂舌,如此高大雄偉的巨城,若是動用民夫徭役 只怕難以完成,也只有人皇這般傳說中的大能才有如此驚人手筆。 話說自從那日出了夾狼峪面見鎮北王之後,已經過去了五六日之久,經過了 這些天的行軍趕路,一行人也終於來到了這久聞其名的北境長城第一雄關——鎮 北城。 當日根據推斷迪克很有可能是人皇轉世之身後,嬴元徹等人對龍凌晅迪克二 人尤為看重,鎮北王嬴元徹以王侯之尊棄了車駕不乘,領了厲寒漪秦鋒等一眾隨 性的玄甲軍將校,親自策馬揚鞭領著二人把臂同游,一路為二人介紹北境風光及 久聞大名的北境長城。 至於墨雪瑜嬴明珞兩個丫頭,當日被嬴元徹以軍法重罰,令嬴府家將各自重 責二十軍棍,雖然不知道是真打還是假打,但總之二女這些時日都躲在馬車內養 傷,衣物水食儘是由墨霜瑾給二人送去。 也好在二女身份尊貴,若是普通將領犯此等軍法,只怕不是打幾棍子這麼簡 單了。譬如原盧龍衛第三營營尉沈承,認符不認人擅自調兵,以致喪師失利,有 辱軍威,念在被郡主威逼才犯此過錯,且因戰負傷,罰俸三月,貶為第三營下某 小隊隊正,以觀後效,原第三營由營副代為執掌。 可憐沈承戎馬多年好不容易在玄甲軍這等大胤精銳中爬到營尉的職位,只因 為權不過昭寧郡主威逼,平白帶二女一同前往北境接應厲寒漪等人,便平白遭此 無妄之禍,軍中職務幾乎被一擼到底。 這北境長城相傳正是當年第一次人妖大戰結束之後,人皇以大神通從天外移 來的靈脈鍛造而成,名為長城實際則是一座起自東海,下承西荒,橫穿九州界東 西兩邊,宏偉無邊的巨型法陣。 當時迪克問起,嬴元徹哈哈大笑,這北境長城漫長無邊,而北境妖族之中可 供驅使的凡妖魔人多如牛毛數不勝數,若是每關都設兵駐守那豈不是需要千軍萬 馬才能防守?況且分兵到每處關隘則必然兵力稀薄,在人妖實力懸殊的情況下, 妖魔大軍只需要集中兵力於一處,乃至幾處,這道防線必然一觸即破,如何能守 護人族千年之久? 因此人皇所留下的北境長城實則是以靈脈之力壓制群妖,若有妖魔來犯,光 憑陣法之力便可壓制化元境之下的弱小妖魔無法通過,只有修為高深的大妖能依 仗修為硬闖,如此一來便限制了妖軍的大舉來犯,少量的高階妖魔闖入為禍,因 勢單力薄也翻不起什麼風浪。 而鎮北城,鎮遠關,鐵門關則是這座巨型法陣的陣眼所在,北境妖魔若想大 舉南下,只有發死力猛攻這三座雄關才能如願,只不過這三關高大雄偉,自難克 復,這幾千年來唯有一次被妖魔攻克的先例,其餘時間都是穩如泰山,任你是什 麼狂魔巨妖,千軍萬馬,也唯有在此飲恨的份。 而玄甲軍也正是歸屬於鎮北王嬴元徹麾下,專事守御北境長城防線的精兵, 玄甲軍五人為一伍,兩伍為一什,五什為一隊,十隊為一營,十營為一衛,如此 算來每衛足有五千名精兵,玄甲軍軍制共分為五衛,分別是雲麾衛,盧龍衛,朔 方衛,燕然衛,滄元衛,其中雲麾衛盧龍衛朔方衛由最高統帥鎮北王征北將軍嬴 元徹親領坐鎮鎮北城,燕然滄元兩衛由嬴元徹心腹大將領軍分別駐守定遠鐵門兩 關。 經過嬴元徹的講解,兩人對玄甲軍和北境長城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也由此 得知當日秦鋒自稱雲麾衛副指揮使,實則是手下足足有五千名精兵強將,堪稱是 鎮北王之下,萬人之上的高級將領了,再被嬴元徹提點一番官場訣竅,那個副字 決計提不得,更是讓龍凌軒汗顏不已,好在秦鋒身為兵道弟子不拘禮節,也不以 為意。 抵達城門,守城將士早已得到通報,驗過符令之後旋即大開中門恭迎王駕。 眼下既已經到了鎮北城,秦鋒代為執掌軍務,自引鎮北王帶出的兩營兵馬各自回 營點卯,嬴元徹則力邀迪克龍凌晅二人前去鎮北王府盤桓,二人初回人族人生地 不熟的,也無處可去,自無不允,決議先在鎮北王府落腳。 這王府坐落於城池中心,占地頗廣,與鎮北城一般以粗岩擂築而成,雖無雕 梁畫棟之奢華,卻自有一股滄桑威嚴的氣派,正好契合鎮北王嬴元徹的名將風骨。 王府中家將早已得知千歲回府,此刻早已大門敞開,牽馬執蹬,洒掃以迎王 駕。眾人將行李等物交予府中下人送去客房,接著在王府管事引領下,穿過幾重 院落,來到一處清幽雅致的一處雅致的偏廳。 眼下時日尚早,未到用膳之時,故而嬴元徹並未大張旗鼓設宴,而是著人在 此備下了香茗與幾色精緻點心,邀請龍凌晅、迪克、墨霜瑾以及傷勢稍有好轉的 厲寒漪品茗一敘。 偏廳之內,爐火燒得正旺,驅散了北地的寒意。茶香裊裊,氣氛較之中軍大 帳的肅穆,顯得輕鬆了許多。嬴元徹換下蟒袍,著一身常服,少了些王爵的威嚴, 多了幾分長者的隨和。 " 此乃北地茯苓磚,有言道磚不如餅,軍伍之中也唯有這磚茶待客了,滋味 雖不及江南名茶那般細膩,卻也別有一番醇厚回甘,兩位嘗嘗看。" 嬴元徹微笑 著囑府中侍女為幾人斟茶勸飲。 迪克也是渴了,拿起茶杯便要大口喝下,不料茶湯新沏,正是滾燙之時,被 燙的哇哇大叫,引來嬴元徹一時莞爾,且勸他慢些喝,迪克懊惱之餘,拿起桌上 的幾樣點心大口咀嚼,仿佛要發泄被燙之恨。 龍凌晅端起茶盞,輕啜一口,只覺茶湯入口極為苦澀,待下到舌根之時嗓子 眼都有些微微麻了,但隨後化為一股暖流,帶著獨特的岩韻奇香,先澀後香,潤 而生津,確實不俗,便點頭贊道:" 好茶!" 得此一贊嬴元徹也頗為滿意,不住勸飲,間或與二人閒聊,從靈颱風光到此 間北境見聞,無所不談,龍凌晅凡有所問知無不答,墨霜瑾與厲寒漪則在一旁靜 靜品茗,偶爾插言一兩句,除了迪克在一邊猛吃點心,嬴元徹也不以為意,一時 間賓主盡歡。 廳內氣氛正自融洽,忽聽廳外傳來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一名家將快步入 內,躬身稟報道:" 稟千歲,大將軍高世桀求見!" 嬴元徹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 頓,詫道:" 高世桀?讓他進來。" 話音剛落,一個略顯尖利的聲音便已從廳外響起:" 高某不請自來,還請千 歲恕罪則個。" 隨著話音,一個身著錦衣華服、身形臃腫的中年男子摟著一名艷 姬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口中謙和告罪,足下卻是旁若無人般徑直走向一張無人 茶台,摟著懷中艷姬拉開座位便便坐了下去,恰好與嬴元徹遙遙相對。 此人約莫三四十歲年紀,臉上油光滿面,身穿一件繡著繁複金線的寶藍色綢 緞長袍,腰間繫著一條鑲玉寶帶,一看便是富貴人家養尊處優之輩,名列大將軍, 但卻沒有嬴元徹那般沙場搏殺的氣勢威嚴,此刻此人一雙小眼睛滴溜溜亂轉,掃 過廳內眾人。 這位大將軍面相油滑,懷中的美姬倒是頗有幾分姿色,縱然比不上墨氏雙姝 昭寧郡主等人的天姿國色,但也堪稱是人中翹楚,更兼有一樁好處,那一雙大眼 嬌怯地打量場中眾人,稍有目光所及便好似害羞般縮入那高世桀懷中,若是仔細 觀看,不難發現此女貌似害羞實則還是在移目偷瞧,端的是一副欲拒還迎的狐媚 性子,如此尤物被那位大將軍摟在懷中,正應了一句老話: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嬴元徹龍凌晅目光所及只在那高世桀,厲寒漪二女更是對這種委身為妾的女 子不屑一顧,那麼這又從何得知此女內里呢?很簡單,因為迪克自那胖子一進來, 便對他懷中艷姬看了個目不轉睛,厲寒漪諸女個個都是國色之姿,但要麼身份尊 貴,要麼武力駭人,一個個都難以親近,眼前艷姬一派浪蕩風情,眼下倒是正對 迪克胃口。 說來也巧,那名艷姬打量廳中眾人皆是一掠而過,除了龍凌晅少年俊俏被其 多看了幾眼之外,目光淹留最多的還是迪克,如此一來兩人視線撞個正著,艷姬 好似受驚一般往高世桀懷中縮去,引來不滿,一隻蒲扇般的大手在她豐腴臀瓣上 狠狠捏了一把,驚得那麗人輕呀一聲,看的迪克更是心癢難耐。 嬴元徹微皺了下眉頭,似乎對高世桀輕狎舉動也頗為不滿,放下茶盞,面色 平靜無波,看不出喜怒:" 大將軍不在闕州理事,千里迢迢跑到我這邊疆陋地, 不知有何公幹?" " 千歲明鑑,高某此次前來鎮北城正是為了公幹。" 高世傑拿 起桌上的一塊糕點,捻了捻,笑嘻嘻道: "高某聽聞墨家二小姐與昭寧郡主殿下 前些日子私取兵符,調動盧龍衛一營兵馬,擅出長城借公謀私,以致於損兵折將, 更是險些釀成大禍,敢問千歲,是否真有此事?" 嬴元徹深深看了此人一眼:" 大將軍好靈的耳目,從闕州來我這鎮北城少說 也要半月之久,本王今日才剛回府,大將軍遠在闕州,卻是半月之前便已聽人說 了?" " 哈哈,千歲此言可是承認了?" 高世桀依舊是一副油滑腔調道:" 不過千 歲還請不要誤會,高某此來是奉了聖上的諭旨來此視察北境長城的防務,說來也 巧了,恰好在路上聽說了此事。" " 哦?是嗎?" 嬴元徹冷笑一聲,自然對他這番說辭嗤之以鼻:" 此事不假, 本王自已對小女和墨家丫頭嚴加懲處,我玄甲軍自有軍法管束,就不勞大將軍費 心了。" 高世桀聞言故意露出一副吃驚神色:" 按我大胤軍律,私竊兵符視同謀反, 論罪當……不知道千歲是怎生懲處?" 這胖子一番喬張做致已是深深惹惱了嬴元徹,怒極反笑道:" 大將軍有什麼 話不妨明說吧,莫不是要本王親手斬了小女吧?" 言語間嬴元徹原本的和煦蕩然無存,原本久居上位的煞氣撲面而來,今日雖 然卸了蟒袍,但盛怒之下氣勢之凌厲比之當日在夾狼峪外猶有過之。 高世桀原本一派浪蕩輕浮被這注視目光也是看的心中突的一寒,仿佛被什麼 覓食凶獸按在爪下冷冷注視,臉上肥肉顫了一顫,強笑道:" 千歲誤會了,高某 怎會是那種不近人情之人?既然千歲已經秉公處置,高某便不再過問了。" " 高某此來除了奉旨視察軍務以外,其實另有一件私事。" 高世桀被嬴元徹 含怒逼問之下一觸即潰,開始顧左右而言他,在眾人眼中顯然是一色厲內荏的庸 碌之輩,只是他接下來的言辭讓眾人大跌眼鏡: "久聞墨家二小姐雪瑜,賢良淑 德,令淑閨秀,內外端莊,高某雖處遠處闕州也是仰慕已久,實不相瞞,某今日 正是為求親而來。"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無不驚愕,懷中艷姬更是一臉委屈作態。 此番說到了自家事,墨霜瑾也沒什麼好臉色,冷漠開口道:" 大將軍真是有 備而來啊,你若要求親,自去淵渟門中稟明門中師門長輩即可,來鎮北城作甚? " " 哈!沒想到兩位神女大人也在此,高某有眼無珠方才竟是全沒看到,該死 該死。" 高世桀仿佛現在才剛看到厲寒漪墨霜瑾二女一般,臉上肥肉抖了抖努力 擠出一絲真誠笑容道:" 高某雖痴長二小姐幾歲,卻也是一片赤誠,某願三媒六 聘,明媒正娶,以迎二小姐,如此一來,你我兩家結成秦晉之好不說,墨氏說來 也算是皇親國戚了……" 墨霜瑾與墨雪瑜一母同胞,自來寵溺這個妹妹,再加上無論是宗門長輩還是 家中父母都對自己這個做姐姐的寄予厚望殷切栽培,對墨雪瑜則幾乎是放任自流, 妹妹心中委屈不滿也都知道,姐妹情深之下也自覺對妹妹多有歉疚,如何能容忍 這般不知何處來的無禮妄人口出大言,聲稱要迎娶自己胞妹?此刻看到此人惺惺 假態更是心生怒火,不過此人口中言語浮華,卻稱得上是身份貴重,也不便惡了 他,顧忌之下只能與其虛與委蛇:" 承蒙大將軍青眼,只不過舍妹婚事我等也做 不了主,還需要看她自己及門中師長的意思。" " 好說好說,神女殿下所言確實有理,也是理解,只不過某今日登門拜訪之 前已將鎮北城視察所見所聞錄進了摺子,遣了驛騎送回闕州了,可是尤其提到了 千歲治軍有方,公正賢明,卻沒想到高某這一番好意神女殿下卻是不領情。" 高 世桀滿臉堆笑: "方才神女殿下說二小姐的婚事做不了主,那麼某斗膽問一句, 殿下自己的婚事總能做主了罷?" 高世桀提到公正賢明四字之時著重咬了咬字, 藉機要挾之意顯露無疑。 " 住口!" 墨霜瑾尚未開口,旁邊的厲寒漪已是按耐不住怒火,重重一掌拍 在茶案之上,震得湯搖盞亂,厲聲道:" 大將軍如此作態是欺我四宗無人嗎?! " 厲寒漪美眸如刀,此刻怒意勃發,傷重之下仍是鋒銳無匹,幾乎要將高世桀 臉上的肥肉盡數剮下來,高世桀摟著艷姬調笑正要開口,嬴元徹眼見幾人言語失 和,斷然開口:" 大將軍!你多吃了幾杯茶吃的醉了!且先回去歇息罷,明日再 隨本王視察此間防務。" 高世桀一臉不情緣之色,還想與厲寒漪放對幾句,嬴元徹已是面沉如水,一 字一頓道:" 大將軍,本王說你醉了,你是聽不懂麼?" 接著大手一揮喝令左右:" 嬴禮嬴義,去為大將軍安排下榻客房。" 言罷左右隨侍家將架起高世桀便要往外走,高世桀用力一掙掙開二人,看了 一眼嬴元徹但終究是沒敢開口,憤憤的推開懷中艷姬,轉身便往外走,走之前泄 憤般在那美人挺翹的美臀上拍了一掌,打的是臀肉亂顫,美姬吃痛之下輕叫一聲, 抬首一副泫然欲泣的媚態,正好又與迪克看了個對眼。 第二十二章:廟堂與聽牆 二人走後,廳中氣氛仍是有些尷尬,原本好端端的一場品茗閒談,悠閒雅士, 硬是被一個庸俗妄人給攪和了,人都走了厲寒漪仍是余怒未消:" 嬴伯父,此人 忒也張狂無禮,你為何……" " 誒。" 嬴元徹擺了擺手道:" 這廝雖是狂妄無禮,卻也得罪不得,你二人 實在是不必與他對上。這廝的姐姐乃是當今貴妃,如今後宮空置的情況下,也與 皇后無二了,叫他一聲國舅也不為過。不然以他如此庸碌無為之輩,如何能身居 大將軍之銜,掌管九州天下兵馬大權?" 嬴元徹此言看上去是對厲寒漪所說,言語之間卻看向了龍凌晅二人,此中關 系墨厲二女如何能不知?看來此言還是意在提點不知就裡的龍凌晅二人,龍凌晅 默然領會,只顧凝神細聽。 " 四大太宗與我嬴氏同出一脈,但千年風雨走來,也是生疏了許多,若非外 有妖魔強軍壓境,只怕早已生出齷齪分歧," 嬴元徹品了一口茶,才接著開口道: " 本王掌軍坐鎮此城二十餘年,與你們淵渟門兵道兩家關係莫逆,你們幾個丫頭 也算是本王看著長大的,一向視若子侄,因此實在不願看到你們平白與這妄人對 上。" " 不過你二人也不必擔心,這廝掌管天下兵馬,卻還管不到我鎮北城玄甲軍 頭上。" 言語間嬴元徹顧盼神飛,盡顯一代藩王豪色:" 高妃那邊也不必掛懷, 本王隨後便修書一封送呈皇兄,四大太宗乃國之干城,與一介婦人之間孰輕孰重, 想來皇兄還是分得清楚的。" 迪克心思全然不放在幾人談話上,龍凌晅倒是聽得頗為用心,此時提出一個 疑問:" 我聽說皇上封了兩位神女為將軍,分明頗為倚重,千歲為何卻說四宗與 大胤生出了嫌隙?" 嬴元徹哈哈大笑道:" 龍小兄弟不處廟堂故而不知,這兩個丫頭封號雖然威 風,卻是雜號虛銜,不掌兵權。況且每代白虎玄武神女都會受封盪妖軍師二號, 只需四宗選出當代神女之後,啟奏聖上便可獲封,太乙真宗和離火神宮也是一般, 歷代神女都會獲封太乙使者太巫令,不光如此,四宗宗長也各自會有一個護國輔 政天師的名號。這些盡皆是祖宗家法,大胤慣例,而非什麼倚不倚重。" " 不過這都是些虛名罷了,實則並無甚麼實權,你看那秦鋒,修為在兵道年 輕一輩中也算出類拔萃,在北境廝殺多年頗有戰功,不過他能當上副指揮使也算 是到頭了,我玄甲軍五衛正職若非朝廷指派,便是由本王心腹部將出任,要不是 有人從中掣肘,當日他與厲丫頭前出北境也不會只調出區區兩隊兵馬。" 嬴元徹也是頗為唏噓:" 我大胤朝自古有訓,異姓者非軍功不得封侯,而如 今有功之臣止步於邊疆,跳梁鼠輩反倒封侯,別的不說,如方才高世桀那般庸碌 無能之輩尚且受封了一個武安侯,如此一來未免太讓有功之臣寒心。" " 就此廟堂之上尚且頗多非議,指責四宗插手朝政,以武犯禁,其中尤以那 嚴老頭跳的最歡,那班酸腐書生只知坐而論道,卻從未親上過戰場,怎知邊疆之 苦?若無我們這般武夫,大胤如何抵擋妖魔南下?光靠那班書生的筆桿麼?" 嬴 元徹胸中顯然也是頗多鬱郁之氣,今日藉此一吐為快。 不過嬴元徹以藩王之尊,當著兩名身無功名的白丁的面大言朝政,確是有些 失態了,嬴元徹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閉口不談。 一時廳中寂靜無聲,眾人氣氛頗有幾分怪異,龍凌晅也意識到自己師兄弟二 人在此有許多不便,當下告了個罪,便引了迪克告退自去用膳,看旁邊迪克已將 茶案上點心吃了個七八,還兀自舔著嘴唇怔怔出神,想必也是餓了。 嬴元徹原本要設宴款待二人,被高世桀這麼一攪,憑空多了許多不方便,自 也不挽留二人,著了家將引二人去了,臨走之時仿佛依稀聽到墨霜瑾詢問那高世 桀如何這般快知道二女調兵之事。 不多時二人用完了膳,將那府中的家將屏退了,自回客房休息,走到半途之 時,猛然撞見一個熟悉身影。 說是熟人,其實也剛熟不久,你道是誰?正是白天那高世桀所抱的狐媚艷姬, 那女子眼見龍凌晅這般俊俏兒郎自是愛的,白天之時便早已留意,此時私下裡遇 見,恨不得將渾身解數盡數使出,裝的一副楚楚可憐模樣低聲細氣道:" 閣下可 是龍凌晅龍公子?" 龍凌晅心中困惑,白天也沒人介紹自己,眼前這姑娘從何得知自己姓名:" 不錯,我就是,不知姑娘有何貴幹?" 那艷姬也不答話,只是脈脈與其對視,看了片刻龍凌晅真是一頭霧水,就在 這時旁邊屋內傳來男子叫聲:" 環兒!你這騷蹄子跑哪裡去了?老爺正在尋你! 還不快給我滾出來!" 那艷姬吃了一驚,臉上現出恐懼神色,打了個手勢,一手指口,又一手捧心, 接著便掩目去了,徑直進了方才出聲的屋內。 這下明白了,那高世桀所下榻的客房正好離龍凌晅等人不遠,難怪回房路上 正好遇見此女,只不過此女言行頗為怪異,讓人難以理解。 龍凌晅還在思索這名叫環兒的女子的奇怪舉止之時,迪克湊了上來嘿嘿笑道: " 師兄,這妞……挺有味道的。" 龍凌晅抬頭一看,這黑廝還在舔著嘴唇呵呵直笑,一副仍舊沒有吃飽的樣子, 搖了搖頭也不管了,自顧自朝客房走去。 待到了客房門口,尚未及開門,兩扇大門已是自己打開,露出門後兩道倩影: " 龍大哥!黑大哥!" " 咦?墨姑娘,郡主殿下?" 龍凌晅還道是誰,卻是墨雪瑜與嬴明珞二女: " 你們兩個不是……?" " 害,嬴禮嬴義那幾塊料,哪敢真下重手打我們兩個,只不過那兩天你們都 跟贏伯父在一起,我們怕被贏伯父撞見罷了。" 墨雪瑜一把拉住龍凌晅便往屋內 拽,一副火急火燎的樣子,少女小手極嫩,倒讓龍凌軒生來頭一遭品嘗了一回軟 玉溫香,怔神之下竟是由著她拖拽。 墨雪瑜邊拽邊急不可耐道:" 且不要說那些勞什子了,你快些進來,我有話 要問你。" 龍凌晅半推半就被其拖進屋內,嬴明珞早就已經大模大樣坐在了他的床上, 笑吟吟看著二人,一副看戲的樣子。 方才所見那環兒是如此,眼前的墨雪瑜與嬴明珞二女也是如此,女人這種生 物……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龍凌晅撓了撓頭,正想開口詢問,墨雪瑜劈頭就是一句:" 我且問你,今天 是不是有個胖子來了?" 龍凌晅老實答道:" 不錯,確實有個胖子,千歲說是大將軍喚作什麼高世桀, 他說今日來鎮北城是來向你提親的……" " 好哇!果然是這直娘賊!" 墨雪瑜恨恨一拳擊在掌上,毫無風度的破口大 罵,如花似玉的俏臉被氣的鼓鼓的,倒也可愛嬌俏:" 贏伯父和我姐怎麼說?" 龍凌晅正要回答,隱約覺得身邊好像少了個人,環目四周,果然迪克這廝不 知跑哪裡去了:" 咦?迪克師弟跑哪裡去了?" 嬴明珞坐在龍凌晅的床上,踢盪著兩條嫩生生的小腿,笑嘻嘻道:" 你說黑 大哥啊,他剛才拿了他的寶貝說去練功了,你沒聽到罷了。" 練功?這黑廝今天這麼勤快?龍凌晅更加訝異,只覺得自打那高世桀來了之 後,身邊的人一個賽一個的古怪,還沒等他想明白,墨雪瑜抱著他一條臂膀左右 搖晃,哀聲道:" 龍大哥!求求你先別管別人了,快告訴我……" 龍凌晅實在權不過,只得將心頭疑惑暫且放下,打起精神一五一十的將今天 在偏廳所見所聞與墨雪瑜二女講述。 龍凌晅那邊暫且不提,卻說迪克這邊,懷中揣了間物什躡手躡腳的朝隔壁走 去,以他的高大個子如此行徑顯得頗為滑稽。 迪克輕手輕腳摸到高世桀下榻的那處客房窗外,側耳貼在牆壁之上,屏住了 呼吸。 起初,屋內只傳來一些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聲,以及高世桀低沉、含糊不清 的嘟囔聲,然後是一陣短暫的沉默,只剩下兩人略顯急促的呼吸聲,聽著二人呼 吸,迪克只覺得熱血下涌,自己胯下的一物悄悄抬起了頭來。 好在沉默沒有持續太久,屋內傳來了一聲女子驚呼,悶哼聲,接著是高世桀 粗重的喘息聲和一聲滿足的呻吟:" 小賤人,還是那麼緊……唔……啊" 然後,便是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開始響起。伴隨著輕微的有節奏的" 吱呀" 聲響,好像是有人在床榻上翻滾騰挪,起初緩慢而沉重,如同老舊的磨盤在轉動, 接著開始逐漸加快,隨之一同加快的還有迪克火熱的呼吸,同時胯下的硬物也脹 大硬挺了幾分…… 環兒仿佛感受到了迪克心中的火熱,房中傳來的呼吸聲也一同變得急促起來, 並且逐漸開始發出斷斷續續的、壓抑著的呻吟,像是小貓嗚咽,帶著一種痛苦的 調子:" 嗯……啊……將軍慢點……嗚……" " 不要……環奴……受不住了……" 環兒的叫喚聲如白天在廳中所見一般帶 著一股嬌弱魅惑的撩人魔力,讓人聽了就想抱在懷中輕憐蜜愛,透過環兒的呻吟, 迪克仿佛透過厚厚的石牆看到了環兒光裸白膩的身子,被高世桀強壓在身下一下 一下兇猛鑿擊,迪克想像著屋內場景,右手不由自主的穿過褲子伸向胯下,握住 那根怒龍緩慢地上下擼動,感受著龍身傳來的堅硬滾燙…… 只可惜高世桀並非常人,面對如此佳人軟語哀求竟是並未理會,反而動作更 加粗暴,床榻的吱呀聲變得急促而響亮,伴隨著沉悶的、皮肉撞擊的" 啪啪" 聲 響,清晰地穿透了窗紙,鑽進迪克的耳朵里。那聲音濕漉漉的,帶著一種粘膩的 水聲,仿佛是泥濘中的跋涉。 高世桀這油膩胖子在猛力撞擊的同時,口中還不依不饒口出穢言:" 你這臭 婊子,怎麼……呼……現在想起來求饒了?啊?白天在廳里……呼……是誰看小 白臉看的起勁?" " 啊……將軍饒命……環奴沒有……環奴心裡只有老爺一個人……" " 呼……還有那黑的跟炭一樣的粗坯黑鬼……你看的比小白臉還多……當老 爺我不知道?……騷貨,早就想讓那黑鬼來肏你了吧……啊……" " 老爺……老爺告訴你……老爺什麼都知道!肏!" 聽到房中歡好之時猛然提到自己,迪克心頭一震,仿佛帶入了進去,眼下房 內正駕馭美人嬌軀縱橫馳騁的正是自己,而那可人的尤物正不堪自己鞭撻,斷斷 續續的勉力哀聲求饒……一時之間,上下起伏的手更快了幾分。 這一次,面對高世桀的穢語謾罵,環兒竟是出奇的沒有辯解什麼,只是嗚嗚 的哭叫呻吟不再壓抑,逐漸拔高,變成了婉轉而高亢的浪叫,時而像是在哭泣求 饒,時而又像是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不得不說高世桀於此一道天賦異稟,竟是從環兒的反應中敏銳的感覺到了什 麼:" 肏你媽的!……提到那個黑鬼……夾得更緊了!……" " 喂不熟的騷貨!……呼……老爺今天……要好好……讓你知道……老爺的 龍根……" " 將軍……饒了我吧……啊……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胯下的愛奴,在與自己歡好的時候,竟然還吃鍋望盆,想著外面只見過一面 的野男人,也難怪高世桀如此發怒,只顧發力狠撞,隨著他胯下加速,那肉體碰 撞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快,床榻的搖晃也愈發劇烈,仿佛隨時都要散架一般。 水聲也更加明顯," 咕嘰咕嘰" 的,伴隨著環兒越發失控的尖叫和高世桀野 獸般的低吼。迪克甚至能聽到汗水滴落的聲音,以及兩人身體摩擦時發出的細微 聲響。 他腦中的畫面也隨之加速,只剩下白花花的肉體在猛烈地交合,汗水四濺, 動作狂野而原始。 這般急促劇烈的聲響持續了相當長一段時間,強度時高時低,節奏時快時慢。 環兒的聲音從最初的嬌媚呻吟,到中段的放浪高叫,再到如今的泣不成聲, 口中已經發不出完整的詞句:" 嗚嗚……啊……唔……" 但高世桀似乎並未停歇,反而像是被她的哭求刺激得更加興奮,動作愈發凶 猛,從聲響迪克猜測,那胖子此刻正奮力衝刺,每一次都深入到底,迪克沉浸其 中,不知偷聽了多久,忽然聽到高世桀一聲長長的、滿足至極的嘶吼,以及環兒 一聲仿佛瀕死般的尖銳長吟,那劇烈的撞擊聲和床榻的搖晃才猛地停歇下來。 這一下猛地過後,所有聲音頓時夏然而止,房間裡只剩下兩人輕不可聞的呼 吸聲,迪克想來二者已經完事了,此刻那美艷撩人的環兒只怕已經眼神渙散渾身 癱軟在床上動彈不能了…… 迪克低頭望了一眼自己胯下仍是脹鼓鼓的,房內兩人雖然完事了,但迪克仍 是耐著性子將耳朵附在牆上聽下去,說來這黑廝在這一方面倒是極有耐心,像是 一個高明的獵人耐心等候獵物落網。 又過了片刻,房中逐漸傳來女子嗚咽哭泣的聲音,仿佛被人瘋狂蹂躪後的無 助哀泣,只可惜高世桀並沒有對美人加以一絲一毫的安慰,反而開始逐漸響起了 陣陣鼾聲……越來越響……越來越響…… " 法克!" 迪克聽著房中傳來陣陣響亮的鼾聲,手中捏了捏蓄勢待發的兵刃, 頓時知道耐心的等候終於換來了足夠豐盛的回報,等待許久的機會終於來了,眼 下正是捕獲獵物的好時機! 當下果斷起身,抄起長槍推開門,準備將房中的姦夫淫婦一網打盡,只是一 推開門,迪克卻是看傻了眼:想像中應該癱軟無力哀聲哭泣的小白羊,此刻正衣 衫整齊,好端端的坐在床上,一隻小腳有一下沒一下地踩弄著地上一名赤裸男子 委頓的肉棒,可憐那根肉棒已經被踩得口吐白沫抽搐不止。而那罪魁禍首好整以 暇,全然不顧肉棒死活,只顧手中拋弄把玩著一枚小巧的圓珠,響亮鼾聲,女子 哭泣聲,盡皆都是從那圓珠之中傳出…… 迪克暗道不好,抬起頭正要拔腿就走,正好與那環兒玩味目光看了個對眼, 在那艷姬的雙目注視下迪克心頭一震竟是看傻了一般,環兒笑吟吟道:" 你便是 迪克吧?進來說話。" 迪克恍如被美色所攝一般,呆愣愣地聽從那艷姬吩咐,一步一步超那房中走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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