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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話 左手的去向 現在是秋高氣爽的周末下午。 我們四個人走在人潮眾多的大街上。 橘同學跟早坂同學分別走在柳學長的左右兩側，堪稱左擁右抱。 我走在離那三人有些距離的後方看著。 橘同學穿著紺藍色的連帽衫，頭上戴著帽子，打扮得十分休閒。乍看之下像個運動風少年，但由於她是個十足的美女且雙腳修長的緣故，看起來也像個在休假時穿著樸素衣服在街上閒逛的女模特兒。 另一方面，早坂同學則是一件寬鬆的米色毛衣搭配格子裙，肩上的背包也很小巧，就是標準的可愛女孩打扮。不過雖然充滿少女氣息，但她的表情跟舉止卻有種莫名的纖細感，感覺格外撫媚。 自從夏天以來她就一直是這個樣子。或許是受到這股莫名危險的氛圍吸引，擦身而過的男生幾乎每個人都會回頭看向早坂同學。由於針織的毛衣凸顯了早坂同學的身體曲線，再加上她隱約散發出的不健全氛圍，或許會讓人想把那種慾望投射到她身上也說不定。 「然後啊，就變得無論如何都想看下去了。」 那位早坂同學從剛剛開始就一直面帶開朗的表情跟柳學長聊著天。 「所以我就騎著腳踏車跑去書店，一口氣買了整套。」 「那部漫畫很有趣對吧，我也有買喔。」 「咦？學長也有？」 知道對方也喜歡同樣的漫畫，早坂同學明顯地變得興奮。 「我很在意後續發展，所以看了一整個晚上喔。」 「看一整晚還真厲害耶。」 「可是，這樣不太好吧……畢竟在考試期間嘛……」 見早坂同學反省似的低下了頭，柳學長立刻打起圓場。 「就算這樣，你還是考得不錯吧？」 「雖然不知道算不算好，但所有科目姑且都在平均分數以上。」 「小早坂很聰明呢。」 「才、才沒那回事，很、很普通啦。」 受到柳學長稱讚，早坂同學有些害羞地紅著臉頰別過頭去。 「而且我平時就有在上補習班……」 「念書是很重要的。雖然漫畫很有趣，但要是成績因此退步就不好了。」 此時學長露出一副像是在說「慘了」的表情搔了搔頭，接著戰戰兢兢地朝反方向的橘同學瞥了一眼。 實不相瞞，橘同學因為在考試期間老是在看漫畫，導致分數滿江紅。 進行推理社活動時，我們也會一起在社團教室里念書。但考試期間推理社活動暫停，橘同學趁著自己不在我的眼皮底下就不斷地蹺課，真是狡猾。 「不、那個，成績不好也沒那麼嚴重啦！」 學長刻意大聲地說。 「畢竟讀書並不代表一切嘛！」 乍看之下學長是在延續跟早坂同學的對話，但他的心已經完全在橘同學身上了。 「就算考試分數不好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學長是真心喜歡著橘同學，所以才不想惹她不開心。 橘同學本人卻依然露出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大概是完全不在意吧。她就是個這樣的女孩子。擅長音樂跟美術，其他科目則是從一開始就不感興趣，甚至對成績下滑這件事毫無自覺。 前陣子她也在推理社理直氣壯地攤開不及格的考卷這麼說著。 『念書的時候，課本總是會不知不覺地變成漫畫呢，這是非常懸疑的事件吧？』 一點都不懸疑。 而橘同學在考試期間看得入迷的漫畫，就是現在成為早坂同學和柳學長話題的那一部。但橘同學看起來沒打算加入話題。 我們四人之間的關係很複雜。 我跟早坂同學正在交往，但這份「喜歡」是第二順位的喜歡。 早坂同學最喜歡的人是柳學長，而我最喜歡的是橘同學。但柳學長跟橘同學又是雙方家裡訂下婚約的未婚夫妻。 「昨天有國家隊的比賽，學長也有看嗎？」 早坂同學聊起足球作為新的話題，這正好是學長的擅長領域。 「當然看了，很有趣呢。」 學長跟早坂同學十分親昵地聊著天，氣氛相當不錯。但學長卻在聊到一半時，將話題拋給了橘同學。 「小光呢？」 「咦？」 「昨天的足球比賽，你看了嗎？」 「我睡著了……」 橘同學還是老樣子我行我素。不過學長仍設法將話題延續了下去。 「你對足球不太感興趣嗎？」 「也不是這樣。」 「看了之後就會覺得很有趣的，下次要不要一起去體育館看比賽？」 學長對早坂同學十分溫柔。但就算從旁人的眼光來看，也能明顯看出學長最喜歡的人是身為未婚妻的橘同學。 這麼一來早坂同學就居於下風了。 她自然地從學長旁邊退開來到我身邊，不過── 「我會加油的。」 早坂同學用前面的兩人無法聽見的音量小聲地對我說著。 「絕對會讓學長喜歡上我。」 「真是積極呢。」 「畢竟今天才剛開始嘛，距離電影開演還有很多時間。」 三天前，柳學長邀請大家一起去看電影。 自從夏天集訓之後，我們偶爾會像這樣四人一同出遊。或許對柳學長來說，有其他人在比較容易跟橘同學搭話也說不定。 當決定要一起去看電影時，早坂同學說了。 『要是學長喜歡上我，橘同學的婚約也會就此消失吧？我想為了桐島同學好好加油。』 可是── 「不要太逞強喔。」 「沒事的，我已經調適好心情了。」 早坂同學繼續說著。 「我很清楚自己最喜歡的人是柳學長。」 「真是這樣就好了。」 最喜歡的是柳學長。聽見這句話，我心中隱隱作痛。 但這件事我早就心知肚明了。我最喜歡的人明明是橘同學，想要成為橘同學的第一順位，如果這樣還產生也想成為早坂同學心中第一順位的想法，那實在很要不得。 所以應該立刻抹去這個痛楚。 我這麼告訴自己。 「嘿嘿。」 早坂同學看著我的臉，很開心似的笑了出來。 「你剛剛嫉妒了對吧？」 「是啊。」 「我非常喜歡看桐島同學露出這種表情呢。」 「早坂同學也很彆扭呢。」 「放心吧，我確確實實地喜歡著桐島同學喔。」 「作為備胎呢。」 「沒錯，作為備胎。」 此時趁著前面的兩人不注意，早坂同學握住了我的手。這瞬間她就像是打開開關一樣將身體貼了上來。那撐起針織毛衣的雙峰擠壓著我的手臂，同時還能感受到她溫熱的呼吸。 早坂同學正用全身向我表達她那包含著莫名不健全的好感。要是這時候我像那些跟她擦肩而過的男人一樣，用滿懷慾望的視線來回應，我想鐵定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而且，我也有股想這麼做的衝動。 但這時橘同學突然轉過頭來，我們連忙分開。 「社長，你怎麼了？」 橘同學表情不解地偏過頭去。 「沒什麼。」 「……是嗎，那就好。」 橘同學再度跟柳學長聊了起來。 「早坂同學，你還是自製點比較好。」 「嗯、嗯。抱歉，我好像被氣氛牽著走了……」 雖然現在應該沒有能讓她被氣氛牽著走的狀況，但我決定對此保持沉默。 「吶，桐島同學。」 早坂同學再次小聲地對我說著。 「之前夏天集訓時，我們在橘同學面前接吻了吧？」 「是啊。」 「那個是被當作沒發生過了嗎？」 「至少我跟橘同學都沒有再提到過那個話題。」 「我也跟橘同學很平常地打成一片，還會一起去買衣服呢。」 「感情融洽是好事。」 「可是，她或許會認為我跟桐島同學還會做那種事也說不定，畢竟都用練習男友當藉口了。」 「沒關係吧，不管怎麼說，橘同學都有柳學長了。」 當我跟早坂同學邊散步邊聊時，橘同學跟柳學長離我們愈來愈遠。學長的努力似乎有了回報，兩人聊得有來有往，氣氛十分親昵。 「橘同學跟柳學長是一對俊男美女，任誰來看都會覺得很登對呢。」 「嗯──是嗎是嗎。」 走在我身邊的早坂同學仰起頭看著我說。 「那麼，會以為桐島同學和橘同學兩情相悅就是我的錯覺了呢。」 「咦？」 我忍不住開口反問。 但是，早坂同學卻只是搖搖頭說了句「不對」。 接著露出看起來有些空洞的眼神這麼說著。 「要努力追到學長才行，否則我就沒有任何價值了呢──」 ◇ 學長帶我們來到大型商場內最近剛開幕的電影院。其他樓層還設有電子遊樂場和美食街。 「離電影開始還有一點時間，去喝杯咖啡吧。」 因為學長這麼說了，我們四人便決定找間咖啡廳閒聊。 我們找了個四方形桌子的座位，以一邊兩人的方式面對面地坐了下來。早坂同學坐在我身邊，橘同學則坐在學長身旁。由於橘同學在就座時很自然地選了學長身邊的位置，學長看起來似乎有點高興。 我們就這么喝著咖啡聊天，不擅長開啟話題的早坂同學則是始終負責聆聽。 這樣下去就跟平時沒兩樣了。 所以我在桌子底下操作手機向早坂同學傳了個訊息。 『好感的互惠性』。 注意到訊息之後，早坂同學像是明白了一樣將手指伸到桌子底下，在我的大腿上畫了個圈。手指的動作有些色情。 早坂同學希望學長能喜歡上自己，所以我們今天也是有備而來。 在決定要來電影院的那天，我們在空無一人的教室里討論過。 「心理學上有個名詞叫做『好感的互惠性』。」 「出現了，是很有桐島同學風格的理論。」 「就說只是推理社的筆記上有寫而已。」 那是過去推理社的畢業生所留下來的筆記，俗稱《戀愛筆記》。 那名據說智力有一八○的學長當時是打算撰寫戀愛推理小說，卻因為慾望朝著莫名其妙的方向失控，寫出了一本戀愛的奧義書，那正是《戀愛筆記》。 書上不僅收錄了像是耳邊推理之類的奇怪遊戲，還記載了以心理學為基準，能夠和女孩子打好關係的方法。 好感的互惠性也是那些心理學手法的其中之一。 「人們有著一旦別人對自己有好感，也同樣會對對方產生好感的心理傾向。」 「也就是說？」 「人會喜歡上對自己釋出好感的人。」 任何人應該都有經驗才對。 「那麼，我只要直接擺出喜歡學長的態度就行了嗎？」 「就是這樣。」 「可是，我沒有立場講那種話，而且當天橘同學也在……」 「所以說，總之先稱讚就行了。」 表達好感的方式並非只有口頭說「喜歡」一種，女性雜誌上也經常介紹追求心儀對象的方法。雖然很單純，但那是有心理學根據的。 「也就是說，我只要拚命稱讚學長就行了吧。」 「這麼一來學長就會被早坂同學給迷住。」 「我試試看！」 就像這樣，接著畫面再次回到咖啡廳── 我一邊拿起咖啡品嘗，一邊隨口附和著學長說的話，有時還會用眼角餘光看著橘同學平靜的側臉，並再次在桌子底下傳訊息給早坂同學。 『我第一次看到學長穿這件衣服，會不會是最近剛買的呢？』 被稱讚的話一定會很開心吧。 早坂同學看著手機點了點頭，並趁話題告一段落時戰戰兢兢地開了口。 「那、那個……」 或許是因為緊張，她一直低著頭。 「我從在車站見面時就一直這麼想了……」 不錯喔，加油。 「覺得看起來真時尚耶……」 就差一點了。 「橘同學的衣服！」 我忍不住將嘴裡的咖啡噴了出來，搞錯對象了吧。 「非常時尚，很適合你喔！」 「是、是嗎？」 橘同學不解地偏著頭，會這樣也是當然的。硬要說的話，她今天的打扮比起平時更加輕鬆。但是早坂同學繼續說了下去。 「嗯，非常高雅！橘同學已經是個時尚女王了呢！」 「謝、謝謝你……」 看來是因為緊張跟害羞，讓她在最後把稱讚的對象換成了橘同學。 『你搞錯對象了。』 我再次在桌子底下傳送訊息。 『另外，學長剪了頭髮喔。』 早坂同學看到訊息後用力點了點頭，並朝著我豎起大拇指。 啊，不行。她根本不懂，甚至不打算隱瞞了。 這個情況我好像在哪見過。雖然完全不覺得會成功，但早坂同學仍繼續發起挑戰。 當目前話題又告一段落時，早坂同學向學長搭了話。 「我剛剛就一直在想……」 這次她有好好看著學長。 「很好看呢。」 此時她突然轉過了頭 「橘同學的髮型！」 還是老樣子嘛！ 「我一直都這麼覺得喔。無論是之前綁在後面、整理成齊長發，還是今天這種自然的髮型都非常好看！」 「是這樣嗎？」 橘同學再次偏了偏頭。 橘同學確實有著一頭漂亮的秀髮，也會依照心情更換髮型，但現在的她頭髮翹了起來，走路時會戴著帽子也是為了掩蓋自己亂糟糟的頭髮。 硬要說的話，今天的橘同學與其說是沒幹勁，不如說是非常懶散。 但是早坂同學對此毫不在意，只是暈頭轉向似的一股腦不停地稱讚橘同學。不光是外表，連她的興趣跟內在都一併誇了進去。那股對學長的熱烈思念飛向了莫名其妙的方向，就好比控球差勁的投手投出了大暴投。 「小光也很受女孩子歡迎呢。」 學長面帶微笑地說著。 「不一定吧，倒是經常有人說我很難相處。」 「可是小早坂好像很中意你喔。」 橘同學「嗯」了一聲，有些害羞似的玩起頭髮。 「我好像也喜歡上早坂同學了。」 好感的互惠性還真厲害，效果非常驚人呢。 不過對象搞錯了就是！當我想到這裡時，手機傳來震動。看了才知道是收到早坂同學的訊息。 『再來一次！幫我跟學長開個話題！』 今天的早坂同學真堅強耶。 於是我照她說的最後再找了個話題。 「學長，室內足球的狀況怎麼樣？」 「雖然場地比足球來得小，不過踢球果然還是讓人很開心。」 「新手應該也很多吧？」 「我會主動去教他們。」 「早坂同學也有被學長教嗎？」 我把話題交給了早坂同學。 「嗯，學長很溫柔地指導了我。」 她很害羞似的低下頭去。 「因為我笨手笨腳的一直失誤，所以經常得讓人幫忙。」 連耳根子都變得紅通通的。 「總是有人溫柔地幫助我，所以我一直都很感激喔。」 沒錯沒錯，對學長說吧。 當我這麼想的時候，早坂同學突然轉頭朝我看了過來。 「感激桐島同學！」 「我？」 話題轉變得真快啊！這裡無論怎麼想都該對學長道謝吧。 但早坂同學卻像是在繞口令似的說個不停。 「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桐島同學不僅在我困擾時一定會來幫忙，還會若無其事地支持我、鼓勵我。我真的很感謝桐島同學，以後也請多多指教！」 我很想對她說「這些話應該對學長說吧」，但早坂同學卻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像是在說『我這個笨蛋，誰快來阻止我啊～』地看著我一直說了下去。結果她還是老樣子。 「桐島跟小早坂果然是一對好搭檔呢。」 學長用像是「交往起來應該會挺不錯的吧？」的感覺這麼說著。 這時電影差不多快開演了，於是我們離開了咖啡廳。 「對不起喔，桐島同學。」 在前往電影院的途中，早坂同學在手扶梯上這麼低聲說著。 「我果然一緊張就不行了。」 「今天你已經算很努力了吧。」 「跟桐島同學兩人獨處的時候明明就能好好說話呢。」 學長跟橘同學並肩站在離我們兩階的手扶梯上，旁人看起來他們應該很像一對情侶吧。 抵達電影院之後，我們前去取票，買了爆米花然後入座。 從左到右，我們以學長、橘同學、我跟早坂同學的順序坐在一起。爆米花共有兩份，分別由學長跟橘同學，以及我和早坂同學共享。我們就這樣心照不宣地分成了兩組。 電影是一部描述美麗青春的男女故事。 藍天之下，男孩子正騎著自行車奔向坡道上的女孩子。 我一邊看著電影的高潮場景，一邊產生了戀愛果然還是該這麼清純比較好的想法。而就在這個時候。 『啥、早坂同學！』 電影還在放映，所以我沒有發出聲音，只是用嘴型對她這麼說。 早坂同學握住了我放在扶手上的手。 『這麼暗不要緊的。』 早坂同學用嘴型這麼說。 我悄悄地往左邊瞥了一眼。 橘同學和在她身旁的學長正目不轉睛地盯著銀幕。 「我今天都這麼努力了，請給我獎勵。」 早坂同學在我耳邊悄悄地說。但在橘同學和學長就在身邊的狀況下怎麼可能這麼做。我抱著這個想法無視她看著銀幕，電影馬上就要結束了。 可是，當我這麼做之後，早坂同學開始在我耳邊吹氣，還不時輕咬起我的耳朵。她的氣息開始逐漸帶著濕氣，呼吸也急促了起來。真受不了。 我無奈地回握住她的手。早坂同學見狀露出了就算在昏暗的戲院裡也能明白的開心表情，將頭倚在我的肩膀上撒嬌。她非常喜歡身體接觸。 我們暫時維持了這個姿勢一段時間。 但就在片尾製作成員名單開始撥放的時候── 「夏天集訓。」 早坂同學忽然用只有我能聽見的音量低語著。 「在我離開房間之後，你在裡面跟橘同學做了什麼呢？」 在銀幕的光線照耀下，她的表情顯得有些空洞。 「……什麼都沒做對吧？」 面對她聲音不帶感情的詢問，我忍不住點了點頭。 早坂同學的手加重了力道，我被握住的手隱約有些疼痛。 「……你跟橘同學之間沒什麼對吧？」 「…………嗯。」 見我再次點點頭，早坂同學的表情逐漸明亮了起來，接著露出像是在說「我就知道」的開心表情挽住我的手臂。 為了不讓其他人聽見，她把臉貼在我的衣服上說著。 「嗯，果然桐島同學是最棒的，是只屬於我的桐島同學。桐島同學怎麼可能會背叛我呢。我真笨，老是胡思亂想。桐島同學會珍惜我、接受我，還會讓我覺得很舒服──」 早坂同學開始不停地自言自語了起來。 桐島同學、桐島同學、桐島同學、桐島同學、桐島同學………… ◇ 我背著早坂同學走在回家路上。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在電影院前解散的時候，早坂同學朝學長跑了過去。似乎是打算為了今天的事向學長道謝。但由於她十分冒失，不僅在快要追上學長的時候跌倒，還把鞋跟給踩斷了。看著早坂同學舉步維艱的模樣，學長開了口── 「交給你嘍，桐島。」 從體格來看由學長來背才是最適合的，但既然橘同學在場，學長就不可能這麼做。更何況學長還打算撮合我和早坂同學。 「我送小光回去，兩位再見了。」 「早坂同學，你沒事吧？」 聽橘同學這麼問，早坂同學點頭「嗯」了一聲。 「我很冒失所以經常遇到這種事，不要緊的。」 「那就好。我說早坂同學，下次再一起出門吧。」 「嗯！只有女孩子一起出門也很有趣嘛！」 「那麼再見了，社長也掰掰。」 總覺得今天的橘同學比平時更加沉默寡言。 我們就這樣解散了，而我現在正背著早坂同學踏上回家的路。 「我實在好沒用喔！」 背上的早坂同學大叫著。 「亂動的話會掉下來喔。」 「嗚哇啊啊啊！」 早坂同學伸展四肢亂動了起來。這使她那豐滿的胸部有節奏地撞在我的背上，不過大概是因為她穿著緊緻內衣的緣故，觸感並不明顯。硬要說的話，我的注意力比較容易被她那夾著我身體的柔軟大腿吸引。 「我是認真地想好好表現，想讓學長注意到我喔，真的真的非常努力了喔！」 「我知道。」 早坂同學地慢慢地吸著鼻子，還趁機把鼻水擦在我的背上。 「總覺得自己好丟臉……」 「沒那回事啦。」 我用像是在安慰她的樣子晃了晃身體，早坂同學便漸漸冷靜了下來。 傍晚的街道傳來了今天即將結束的感覺。日落來得很快，讓人覺得季節的腳步已離開夏日來到晚秋。正如四季會不斷更迭，無論是我們之間的關係還是自己本身也都不會原地踏步，而是會不斷產生變化。我是這麼認為的。 「吶，桐島同學。」 「什麼事？」 「我會不會很重啊？」（註：日文的「重い」可同時指生理和心理方面的「沉重」。） 「還好。」 「不過，我是個有點沉重的女孩子對吧？」 「對我來說沒問題的。」 「嘿嘿。」 早坂同學雙手使勁，更用力地抱住了我。從街上人們的角度來看，我們應該是一對愛得深沉，依賴心重的女孩子跟背著她的男友吧，不過事實也的確如此。而且能被女孩子無條件地用如此大量的好感對待，果然很令人開心。 「好感的互惠性果然是真的呢。」 早坂同學用撒嬌般的語氣說著。 「因為桐島同學對我這麼溫柔，使我變得愈來愈喜歡桐島同學了。桐島同學你呢？」 「我也愈來愈喜歡早坂同學了。」 「好開心。」 喜歡上愛慕自己的人是非常自然的事。 既然對方先主動對我表示好感，我當然也會儘可能地變得喜歡上她。 可是我們── 「沒問題的，我心裡有數。」 早坂同學說。 「不過真困難呢。結果今天也變成了學長跟橘同學，我跟桐島同學的分組方式了。」 「他們有婚約在身嘛。」 「學長雖然說要送橘同學回家，但應該不是吧。」 「大概吧。」 兩人在那之後應該是去吃飯，然後學長會把橘同學送到家門口吧。在這有點寂寥的秋日夜裡，難免會醞釀出特別的氛圍。 「橘同學真是個稱職的未婚妻呢。」 「是啊，一定都會待在學長身邊。」 「她意外地很守舊呢，都會在學長身後保持三步的距離。」 「我倒是沒看得那麼仔細。」 「桐島同學，你現在很失落吧。」 「才沒有失落。」 「因為桐島同學有享受嫉妒的習慣嘛。」 早坂同學開心地笑著說。 「接下來該怎麼辦才好呢，感覺學長把我當成妹妹來看待了。」 「首先必須讓他把你當成戀愛對象才行。」 學長以為我迷上了早坂同學，並打算協助這段戀情。無論是今天會找我們一起出來，還是現在讓我送早坂同學回去，都是為了這個目的。 「學長對桐島同學非常好呢。」 「從國中開始我們感情就一直很好。」 桐島喜歡小早坂。 只要學長還這麼想，他就絕對不可能喜歡上早坂同學，學長就是這種人。不過，我也不可能把自己最喜歡的是橘同學這件事說出來。 「居然愛上了感情融洽的學長的未婚妻，桐島同學也很不容易耶。」 「是啊。」 一旦我跟橘同學交往，那將是對學長的嚴重背叛。 「不過沒問題的。」 早坂同學說著。 「只要我讓學長喜歡上我就行了。這麼一來婚約會解除，橘同學也會恢復單身。在那之後就不必有所顧慮了吧？」 「是這樣沒錯，不過那樣很對不起早坂同學吧。」 「為什麼？我最喜歡的人是學長，這樣很自然吧。」 「所以說啊」早坂同學接著說道。 「在我追到學長為止，桐島同學就等著吧。」 總覺得早坂同學抱著我脖子的手加重了力道。 「我會好好加油，依照桐島同學的期望去做的。」 「嗯。」 「所以啊，不要背叛學長喔。」 「那當然。」 「絕對不要，變成壞人喔。」 「……我知道。」 接下來早坂同學完全進入了撒嬌模式。 「雖然有些不順利，但人家今天非常努力了所以沒關係～！」 說完之後，早坂同學開始做起用鼻子在我的脖子附近聞個不停，或是從背後伸手遮住眼睛這類讓我困擾的行為，真是個愛惡作劇的女孩子。 我跟早坂同學雖然是彼此的備胎，但也是一對正經的情侶，因此會有這種肢體接觸是很正常的，我也很開心。但是── 『絕對不要變成壞人喔。』 早坂同學是這麼說的。 但今天的我，卻是個壞人。 這是在看電影時發生的事。 早坂同學以為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銀幕上，握住了我放在扶手上的右手。 而我的左手則是垂在扶手下面。 我並非不自覺地將手垂在那裡的。 橘同學就坐在我的左側。 那個時候── 我的左手正握著橘同學有些冰涼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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